雪拉村：传承千年的藏纸之乡

格桑丹增在学习造纸技艺。

雪拉村属尼木县塔荣镇。“雪拉”一词传说由五世达赖喇嘛所赐，据说当年五世达赖行走到此地，吃到雪拉村村民们自制的酸奶，大为称赞，以此为其赐名。“雪”即酸奶，“拉”为好的意思。然而雪拉村不仅酸奶好，其造纸技艺从古至今都是声名远扬，是旧西藏著名的五大藏纸之一，也是现在仍然完好传承下来的唯一一种藏纸。

公元640年，文成公主进藏，中原地区诸多工匠随行，造纸术随之传入西藏。但中原造纸所使用的原料不盛产于西藏，勤劳的藏族人民最终依靠造纸术的原理，自己发明了“藏纸”，各个地区所产的藏纸都有各自的特点，为西藏的文化传承、文献记录和艺术发展作出了巨大的贡献。

在这些百花齐放的藏纸品种中，公认的有5大精品：供达赖喇嘛使用的金东纸；供噶厦政府使用的达布纸，质地薄而耐拉扯；噶厦颁布敕令所使用的错那纸；专供用金银等特殊“墨水”使用的蓝褐纸；最后一种则是广为人知的用于文献记录的尼木雪拉藏纸。由于受现代造纸术的冲击，其中大多数藏纸制造技艺已经失传，只有雪拉藏纸慢慢地又绽放出新的光彩。

雪拉村距离尼木县城约两公里，同尼木县的其他村庄一样，绿树环绕，溪流淙淙。初次抵达这里，并不会将这个看起来没有多大特色的村庄和享有盛名的“尼木三绝”之一的雪拉藏纸联系起来。

众所周知，雪拉藏纸的主要原材料为狼毒草根，这是一种微毒性植物，但并不如外界盛传的毒性那么强烈。从事雪拉藏纸已有51年的国家级藏纸传承人次仁多吉老人告诉我们：“初次接触，会有脸部脱皮的症状，慢慢就适应了。”

次仁多吉说，家里祖传的造纸技艺至少已经传承了三代。在那时候，整个雪拉村的造纸业较为发达，村民们在农闲时候制作雪拉藏纸，用于政府庄园的“支差”。由于雪拉藏纸声名远播，次仁多吉老人现在还记得，在雪拉村所属的门噶宗里面，还专门设有检查雪拉藏纸质量的官员。

西藏和平解放后，雪拉村的造纸业曾经沉寂了一段日子，因为再不需要“支差”。村民们忙于改善自己的生活，西藏其他地区的造纸术也渐渐退出了历史舞台，最终消失在历史长河之中。而雪拉藏纸则因为两个特殊的原因而存活至今：一是雪拉村是距离拉萨最近的藏纸生产基地。在上世纪国家重视修复古籍、兴办学校之时，藏纸需求量大增，特别是用于古籍修复的雪拉藏纸。西藏自治区档案馆从1987年开始，与次仁多吉签订了藏纸供应合同，合同持续了18年；二是已经融入次仁多吉老人血液的藏纸家族传承，让他在无人问津的日子里，仍然坚持了下来。

由于旅游业的兴起，雪拉藏纸由单一的品种发展到现在的6个品种，市场需求越来越大，但要做到量产仍然比较困难，而这最主要的问题就在原材料。

次仁多吉老人告诉我们，原材料狼毒草在很多地方都有，但是从古至今，很少有人去挖掘。这与一个西藏古老的传说有关：若是拔出狼毒草，露出赭红色土地，让天上的神灵看见了，就会因愤怒而降下很多灾难，比如泥石流、旱灾、霜冻等等。巧合的是，在现代植物学体系之中，造纸所用的狼毒草属瑞香狼毒，正是土地沙漠化的植物。泥石流、旱灾等不是因为狼毒草被挖掘出来而发生，而是因狼毒草的出现而埋下伏笔。

雪拉村的人在解放前因为要应付支差，所以造纸，是不得已而为之。西藏和平解放之后，自然没有人再愿意上山去挖掘狼毒草根。在雪拉藏纸不出名的时候，次仁多吉老人只有自己上山挖掘或者从别人手里收购，产量非常有限。

如今，次仁多吉老人的工作地点已经由原来的树林里，搬迁到了县城的工业园里，占地200多平方米，有展览室、制作坊和会客厅，老人希望有更多的人来学习这门已经被评为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的技艺。

目前为止，只有他的两个儿子在学习这门古老的造纸技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