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一世纪格萨尔史诗的传播与发展

 

当今，随着人类社会的快速向前发展、多元化的文化正渗透社会各个领域。世界范围内的各种思想文化相互激荡。文化的传统化转向文化的现代化，文化的国家化转向世界化。传统文化与现代文化，形成一种相互排斥、相互融合、相互转化的态势。在现代文化的冲击下，优秀的民族传统文化的继承和发展也面临着一些新的问题。一种优秀的民族传统文化，世界经济全球化、信息网络化的今天，如何适应变化了的形势，以全新的姿态展现本身所具有的独特风彩，仅靠古老的传播方式是远远不够的。千百年来，被称为地球第三极人类极限生存环境中的雪域藏人的先民为后人留下了卷帙浩繁的文化遗产。特别是广大藏族人民群众所喜爱的格萨尔英雄史诗。被国内外专家学者誉为“东方荷马史诗”、“中华民族古典文学的瑰宝”。那么，如何面向二十一世纪、向世人展示这部民间文学巨著所具有的瑰丽无比的特色。使其进一步扩大传播影响，融汇进世界现代文明潮流中，促进各民族的文化交流，拙文就这一问题谈一孔之见。

一、史诗传播与发展源流

格萨尔史诗深刻地体现了生活在世界屋脊上的藏族人民勤劳、智慧、骁勇、自强不息、敢于创造民族精神，表达了藏族人民希望消除战争、人民安定团结、生活富裕美满、佛法兴盛的愿望和崇高理想。热情歌颂了光明、正义和一切真善美事物，有力鞭挞了社会上一切假、恶、丑黑暗和腐朽的现象，扬善弃恶、抑霸护弱、造福百姓。这种强烈的民族精神就是格萨尔史诗的灵魂。在内容上反映了藏族人民的历史和社会生活，在艺术上反映了藏民族审美意识和审美情趣。它映现与折射了雪域高原人沧桑历史，自强抗争创业的辉煌历史。有专家讲格萨尔是反映藏族历史、社会、文化、民俗、军事、宗教、道德伦理、价值观念等方面的百科全书的说法，一点也不过分。这并非出自一个民族本位性较强学者之口，而是国内外专家学者均有同感，它在世界民间文化中独占鳌头，在广大藏族人民中有很深的影响，也是中华民族优秀的传统文化遗产。尽管如此，格萨尔史诗在传承和发展过程曾有过几起几落的历史。这种起伏是同当时的统治者的价值观、宗教观紧密相连的。但一部优秀的文学作品是经得起历史的考验，她不因时间久远而泯灭，也不因历史的递嬗而损其艺术魅力。格萨尔史诗在近千年的流传和发展中。为什么历久不衰。其主要原因是深受广大人民群众所喜爱和珍视。这是培育格萨尔这一民间艺术奇葩的沃土，同时也充分说明了史诗的艺术成就和魅力。在讨论这一话题的时候，有必要反思史诗传播与发展的历史。在此基础上研究未来格萨尔史诗的进一步传播与发展的方向。

虽然今天很难断定，历史上第一部格萨尔王传产生于何年代，也无法说清第一部格传是高僧撰著的还是民间艺人的说唱本，但不少学者倾向先有民间说唱后有手抄本，然而这种说法也没有充分的历史依据。无论如何在后来的发展中，格萨尔史诗主体构架为民间文学。当然其中也有一些作家文学。有专家讲“在十一世纪前后随着佛教在藏区的复兴，格萨尔的框架基本成型，并出现了最早手抄本”。若按此计算，格萨尔史诗流传也有近千年的历史，而他的主要传播者就是民间说唱艺人。他们是史诗的直接传播者、创作者和继承者。他们的流浪生活决定了说唱范围的广泛性，多数艺人把说唱作为一种谋生的手段，到高僧的法会场、到牧民的帐蓬边、到农户的木门前、到节日的欢聚处、走遍雪山草地经常向群众说唱格萨尔王传向广大听众带去美的享受。除部分杰出的说唱艺人外，在群众中还有能说唱几段或几章的农牧民比较多。为了乞讨他们也在人群较集中的地方说唱几段，群众称这种艺人为“乞讨短尾仲”意思他们唱不到很多，但他们也起到了一定的传播作用。有的高僧和上层人士或农家牧户还主动请艺人在家中说唱，因而说唱艺人在格萨尔史诗传播和发展中起到了举足轻重的作用。此外说唱的记录和整理者的作用也是不可低估的。如果没有他们的辛勤劳动就没有当今我国搜集的近百部的格萨尔王传，可以试想仅靠现有说唱艺人，那么格萨尔王传的搜集是微不足道的。从过去的历史看，格萨尔的流传主要有两种形态，就是口头流传和文本流传，从口头到文本，又从文本到口头，这本身是格萨尔流传中的发展，为史诗的传播增添了新的内容。特别是史诗在上层和僧人中的传播，对史诗发展起到了重要的作用。上层人士和僧人对格史的认同和理解为格史的发展空间提供良好条件，进一步扩大了传播范围。第三种传播形式是高僧大德的格萨尔伏藏本，这也应当视为卷帙浩繁的格萨尔王传中的组成部分。一位高僧的伏藏本格传。广大群众特别珍视，有的掘藏大师提出说唱一部伏藏格传，就相当于念诵了一部经。伏藏派源于藏传佛教的宁玛巴这一教派对史诗的传播与发展起到了重要作用，当然其它教派的一些高僧也曾提倡过史诗的传播。一种民族文化发展与否与上层人士和当局者的提倡或禁止有直接的关系，格传的发展也如此。因此，凡是有宁玛巴教派的地方，就是格萨尔传播之地。特别是部分高僧大德十分看重格萨尔，如二十世纪中叶出生的居?米旁大师系宁玛派的大理论家，他撰著了大量的格萨尔祈祷文、格萨尔王传等文章，在朵康地区宁玛巴寺院中影响很深。受他的影响，以后有很多高僧也撰写了多种格萨尔祈祷文、烟祭颂词等，以后这一带格萨尔史诗发展很快。可以认为这一时期是格萨尔传播和发展最好的历史时期，出现了大量的说唱艺人和格萨尔伏藏大师，还有格萨尔祈祷法会、格萨尔烟祭、格萨尔护身轮、寺庙格萨尔乐舞等传播形式，这也是格萨尔得以传播发展的重要因素之一。然而历史上格萨尔的发展也有一定的地域性，有的高僧反对格萨尔的传播，以为这是乞丐的喧闹、唱歌和格萨尔仲是闲散人混日子用的，不宜进入大雅之堂，受此影响有的寺庙禁止说唱，有的还驱赶说唱艺人。时至今日有的寺院仍然持不欢迎的态度，这样也影响了部分群众。以上简要谈了旧时格萨尔史诗的传播与发展的形式和途径。

解放以后党和国家非常重视格萨尔的搜集整理出版工作。“文革”时期，格萨尔也同其它民族传统文化一样遭厄运，党的十一届三中全会以后，格萨尔也得到空前的发展，满足了广大群众的文化需求。通过二十年的努力，史诗的搜集、整理、出版、研究工作成绩斐然。然而随着社会的发展、人民群众文化生活的进一步丰富，格萨尔的传播方式和群众的文化需求也发生着变化，一方面，格萨尔书刊的大量发行，群众文化素质的提高，百姓可以自己看书，了解格传中的故事情节。二是说唱艺人远远少于过去，而且现有的说唱艺人，无须到处流浪说唱格萨尔，他们的地位提高了，有的被吸收为国家干部，这样格萨尔的传播方式发生了根本性的变化。另一方面格萨尔书大量进入农牧民的家中，有过之而无不及，加之群众文化需求的多样化，对格萨尔需求比过去有所淡化，因为喜爱格萨尔王传的人们已听了多次看了多次，而旧时群众很不容易听到一次艺人说唱，绝大多数群众家里根本没有格萨尔的书，加之群众文化生活十分贫乏。而现今娱乐性大众文化的逐步发展，群众文化生活的逐步提高改变着青年人的审美观和价值观正冲击严肃文学和传统文化。据调查目前农村牧区的多数年轻人不喜爱听格萨尔王传，随着交通事业的发展，他进入城镇的机会也越来越多，他们同样爱看电视武打片、喜听音乐，农牧民家中的收录机经常性爱放的弹唱、山歌、诵经及其它民族音乐和藏语相声。不过一些农牧民仍然爱听格萨尔说唱录音。出现这种现象，并不意味着格萨尔史诗本身的艺术价值的下降。而是驱使人们开发新的格萨尔艺术领域，使其适应发展和变化着的形势。八十年代产生的格萨尔藏戏却深受观众的欢迎。这表明格萨尔要寻求新的艺术生命力和传播方式，在变化中求其恒常，在发展中求其延续和发扬。

 

二、新世纪史诗扩大传播影响的思考

新的世纪格萨尔史诗的发展也面临着挑战和机遇，所谓的挑战就是当今异彩缤纷的世界多元化文化中，格萨尔史诗能否在更大范围走向全国走向世界，所谓的机遇党和国家历来十分重视格萨尔工作，西部大开发必将促进民族文化的发展和繁荣，文化的发展是经济的发展为基础。文化最本质、最首要的属性就是传播，没有传播的文化是不可能生存、发展壮大和获得辉煌的成果。随着时代的进步，格萨尔研究也应重视其传播规律的研究，重视传播对象的文化需求，任何艺术总是在寻求被接受，它总是以受众为轴心而展开的。因此格萨尔史诗的传播范围也不能局限在青藏高原一隅，英雄的格萨尔这位天国下凡的神子、岭国黑头人的君主带着雪域的祥瑞，带着藏族人民的勤劳和智慧，从雪山草原走向繁华的都市，走进现代化的信息网络，进一步扩大传播范围，让更多的人了解到这部史诗的丰富内容，美妙情节和神奇的色彩，给古老的史诗赋予新的艺术内涵。在思考这一问题的时候，拙文提出如下浅见：

（一）继续搜集整理格萨尔王传手抄本、木刻本和艺人说唱记录本子，这是格萨尔史诗继承和发展的基础。从全国来看，大规模的搜集工作已经结束，但还不能说搜集完毕，因为藏区一些地方现出新的说唱艺人，其二民间还有多种手抄本。从色达一个小小的县来看，八十年代大规模搜集格传时向省格办提供了十一部格萨尔手抄本，近几年又搜集到十六部手抄本，有的本子为国内首次发现，如《鬼林大战》、《超同征服霍尔红帐王》、《姜王子传》、《丹王子传》等，还发现了新的格萨尔伏藏本、说明整个藏区大有潜力可挖。据有资料说，全国搜集了近百部的格部、出版了五十多种本子，这是多年来，许多专家学者付出了巨大的艰辛所取得的可喜成果。然而，我们在研究整个格萨尔王传究竟有多少部、多少字、多少诗行的时候，不能以此统计数据为依据，可以认为目前国内搜集到的只是其中的一部分，因为解放前的说唱艺人比现在多得多，绝大部分不识字，所记录下来的只是很少的一部分，已离开人世的许多说唱艺人的说唱已消失在岁月的年轮中。最保守的估计，解放前整个藏区至少有近百人的杰出艺人。若平均每人说唱十部，格萨尔王传也是一个令人震惊的数字，加之民改、文革中被毁掉的失散在国外的等，这一历史的遗憾是后人追悔莫及也是无法弥补的，但我们在研究时应充分地考虑到这一因素，新的世纪格萨尔史诗本身也有新的发展，这种发展靠进一步搜集、整理民间珍藏的格萨尔王传，还需发现新的说唱艺人和不断出现的格萨尔伏藏大师，为格萨尔史诗的传播和研究增添新的内容；二是利用现代科技手段，挖掘格萨尔新的文化资源，开辟新的艺术领域，改进传播方式扩大传播影响，当今社会电视已进入千家万户是一个覆盖方式很广的普及文化的手段。一部好的电视剧在广大观众中的影响是不言而喻的。借助于电视这个现代大众传播媒体，把格萨尔史诗中的如诗如画动人心脾的事故情节通过荧屏表现出来，介绍给广大观众，能使史诗显示出更加辉煌风采。这种建立在现代科技上的格萨尔文化则更加引人入神、富有魅力。这如同中华民族的优秀传统文化之一的《西游记》、《水浒传》、《三国演义》一样，当今人们真正看原著的并不多，然而拍摄电视连续剧却深受观众的喜爱。格萨尔史诗的题材更加广泛、内容更为丰富，若能拍摄成一部电视连续剧，笔者坚信定能在广大观众中引起强烈反响。由于史诗广阔的背景决定了可以拍摄成像《三国》那样宏大的场面，也可以拍成如《西游记》似的多姿多彩的神话片，还可以拍成拟人化的武打片。拍好一部较好的电视剧首先要有一部好的剧本。从目前我国格萨尔学者队伍来看，完全有能力写好格萨尔剧本，在此基础上向国内外寻求合作伙伴、多方筹资，不是没有可能的，而且倘若拍得很成功，将在国内产生轰动效益，这是格萨尔史诗扩大传播面的最佳方式。还记得十多年前青海电视台拍摄过一部格萨尔电视连续剧，虽然受到部分专家学者的批判，但这不能说是变革格萨尔传播形式的一个有益的探索，同时也受到部分观众的欢迎，这以后，各地利用电视这个传媒宣传史诗处于滞后状态，在多彩的电视文化世界里，看不到这样一个优秀的民间艺术瑰宝是令人遗憾的事。拍摄格萨尔也不是仅限于电视连续剧，其题材十分广泛，如格萨尔古迹风物专题片、说唱艺人专题片、伏藏大师专题片、格萨尔藏剧等非常丰富。新世纪格萨尔的传播与发展应当重视这方面的研究。

（二）格萨尔藏戏始于二十世纪八十年代初，以后的二十多年中，在朵康地区发展很快，深受农牧民群众喜爱。这是格萨尔发展史上的一个重要的创举，旧时德格竹庆等极个别才有寺庙乐舞，到目前格萨尔藏戏已形成了独具风格的藏戏流派。然而格萨尔藏戏还要不断地加以改进，吸收其它民族的优秀文化，增强时代感，提高艺术水平，力争打出去争取更多的观众。国家领导人提出振兴京剧、四川提出振兴川剧，我们藏区振兴什么？这是不言而喻的，但到目前，连口号都不敢喊，因此各级领导应重视，把振兴藏戏作为弘扬藏族民间艺术的重要内容，举办一定范围内的格萨尔藏戏艺术节和格萨尔藏戏研讨会，以促进民族文化的进一步交流与发展，振兴民族精神。

（三）西部大开发为我们发展民族经济、挖掘民族文化遗产提供了难得的机遇，也是格萨尔传播与发展的有利时机民族地区把开发民族传统优秀文化与发展旅游产业作为发展民族经济重要构成部分，已引起各级领导的重视。其中开发格萨尔文化资源也是一项重要的内容，格萨尔史诗也只有投入到文化、经济，才富有生机和活力。甘孜州在新千年的第一年的国民经济社会发展计划中已把德格县的格萨尔诞生地神庙，色达县的色尔坝尼崩达雅的故乡格萨尔展览馆的建设列入十个五年计划之中。甘孜州文化局也非常重视格萨尔文化资源的开发，格萨尔的传播与发展出现了好的势头。

 

（四）朵康地区是雄伟、瑰丽、浩瀚的格萨尔史诗滥觞之地具有浓厚的格萨尔文化氛围，已搜集到的格萨尔王传绝大多数出自朵康地区，格萨尔藏戏、寺庙乐舞、格萨尔伏藏大师等的发祥地也是多康地区，这是我们开发旅游文化资源的优势之一。可以考虑，在西部大开发中，把朵康地区作为格萨尔文化旅游环带来建设格萨尔文化旅游景点，这就是从果洛州境内的格萨尔古迹、风物以及格萨尔狮龙宫至甘孜州色达县可参观格萨文化风物古迹，从色达至甘孜就可到格萨尔诞生地德格县和石渠、玉树等地，另外到康定旅游到色达再往果洛，其旅游景点可建立格萨尔文化中心、格萨尔艺术团，编排岭国迎宾舞蹈、敬酒歌、岭国欢庆舞、三十大将出征舞、岭国服饰表演，岭军凯旋舞，说唱艺人的精彩说唱，有条件的还要建格萨尔王宫及大将宫殿等。开发格萨尔护身轮、格萨尔招财像、如意像等圣物，还有岭国帐篷城、岭国赛马烟祭等。总之，格萨尔文化内涵十分丰富，向我们提供的二度创作题材和广泛的研究内容。综上所述，人类社会进入二十一世纪的时候，古老的史诗如何走进现代文明，进一步扩大社会的传播和影响，让世界上更多的人了解这宝贵艺术珍品。作为研究格萨尔的学者来说，既是研究的重要课题，又是努力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