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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格萨尔王传》:活形态史诗

2015年05月14日 16: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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格萨尔艺人在表演中。

格萨尔艺人在表演中。

“格萨尔”是在藏族群众中广泛传颂的英雄人物,《格萨尔王传》流传的范围已经超出了藏族地区。千百年来,藏族人民不断以吟唱方式表达对他的崇敬和赞美之情。

《格萨尔王传》是在藏族地区民间流传的史诗,它不仅是当今世界上最长的史诗,而且至今还在民间流传。它所流传的范围已经超出了藏族地区,蒙古族地区以及云南纳西族、白族、土族地区都有流行。这部史诗反映了古代高原社会从部族到民族的形成过程中,高原社会从分裂割据的状态,通过征战逐渐走向统一。由于它在民间流传,因此带有明显的口头文学特征:民间艺人根据原始素材加工、理解,使故事本身变得更加神奇。作为史诗,《格萨尔王传》反映了藏族史前历史,它在流传过程中,把藏族古代高原社会的一些社会制度,当时的道德水准、价值观念,还有一些民风民俗、语言特色等等都融进去了。因为藏族本身有一种原始宗教信仰——苯教,后来又有佛教传入,通过多少代艺人的传唱,把他们的信仰不断融入到史诗当中。

由于藏族史前史这部分,除了考古以外没有任何发现,人们要想了解藏族的史前史,《格萨尔王传》可以提供很多这方面的素材。它是藏族古代高原社会整个社会历史画卷的百科全书,因此在学术上有了更高的价值。

中国社会科学院民族文学所研究员杨恩洪女士从上个世纪80年代就一直从事《格萨尔王传》的调查、收集、整理和研究,谈到《格萨尔王传》,杨女士说:“《格萨尔王传》从始创到现在1000多年间,仍以活形态方式在民间流传,这在世界上是比较少有的。因为在国际上一些知名的长篇史诗,像《罗马史诗》、印度史诗《罗摩衍那》、古希腊史诗《伊-利亚特》等,都是经过了口头传播的阶段,然后变成了文本形式,被人们记录下来。人们要看它们只能通过书面阅读,听不到史诗是怎样传唱的,当时也没有人记录它,所以什么人传唱,怎么传唱,用什么样的曲调传唱,用什么样的形式传唱,现在人们都不知道了。《格萨尔王传》现在还在传唱,一些藏族民间艺人用他们的大脑进行记忆,所以能代代相传,流传至今。”

三联生活周刊:现在《格萨尔王传》在藏族流传,处于一个什么状态?

杨恩洪:上世纪80年代我在做艺人调查时调查了一批艺人,现在很多人都去世了,我们抢救了一批资料。我们前两年又下去调查了一次,很多藏族的年轻艺人又培养了起来。现在我们对这部史诗的认识也在逐渐提高,从一个文学作品,提高到这种口头传统对一个民族的支撑,多元文化的社会对这样一种文化的认同,都是很重要的。藏族老百姓非常喜欢这部史诗,它基本属于牧业文化,老百姓把格萨尔和他们心中的神结合起来了。实际上在说唱中表现了一种对祖先神和英雄二者合一的崇拜。作为他们的精神支柱,他们对格萨尔非常崇拜尊敬,除了艺人演唱,在民间的一些重大事件,如婚丧嫁娶中也要唱格萨尔,有鼓舞士气、带来吉祥、祈福等功能。我们做调查的时候,藏族百姓一听说是来调查格萨尔、研究格萨尔的,都非常欢迎。

三联生活周刊:在现代文明面前,一些传统的民间文化往往免疫力很差。为什么《格萨尔王传》在民间流传了那么多年,还能保持那样的生命力,在藏族保证了一代代的传承?

杨恩洪:按照史诗流传的规律,它是一种口头叙事,产生于古代社会(民族形成时期)。为什么西方口头传播的史诗现在都没有了?实际上这种史诗都有其发展的共同规律,即经历了从口头形式向书面形式转变的过程。《格萨尔王传》也在遵循这种规律,逐渐从口头传播走向书面传播。我们现在正是在这种传播中,老艺人一个个都去世了,现在一批年轻艺人又开始出现,但是总的趋势是书面文本最终会替代口头说唱,因为某一种文体属于一种特定的时代。对《格萨尔王传》的抢救保护很早就开始了,上世纪80年代刚刚开始“拨乱反正”的时候,民间文学研究所就开始对民间文学进行抢救和保护,当时我们藏文室,首先抢救的就是《格萨尔王传》。

 

三联生活周刊:具体抢救过程是怎样的呢?

杨恩洪以:最早搜集整理《格萨尔王传》的除了藏族人以外是外国人,像20世纪30年代法国学者达维·尼尔、石泰安教授都曾在藏族地区搜集过。后来我们四川的一些汉族学者也做了一些努力。《格萨尔王传》为什么以前没有得到重视呢?因为当时藏族的官方上层认为它是一种民间的俗言俚语,称不上一种文化。1949年以前,唱《格萨尔王传》的民间艺人也像乞丐一样,浪迹高原以说唱为生,生活困苦,社会地位低下。到1959年国庆10周年,青海省民研会搞了一个向国庆10周年献礼的活动,下乡搜集民间文学,其中以《格萨尔王传》为重点,搜集了很多《格萨尔王传》的版本、手抄本、木刻本,以资料形式出现,但当时忽略了民间艺人这部分。其实,故事大部分还保留在藏族艺人的记忆中,文本只是记录了艺人说唱的一小部分。当然整个故事大同小异,格萨尔的诞生,下凡,通过赛马称王,然后开始征战,征服了很多周边的魔,统一三界后完成人间使命,最后是地狱救母,返回天界。但艺人分的部是不一样的,有的分成80部,有的60部,整体的故事从来没有人做过整理。

上世纪80年代初,作为国家社会科学的一个重点项目,我们开始抢救,当时国家非常重视,包括国家民委、文化部、中国文联、中国社科院,另外流传省区(甘肃、青海、四川、西藏、云南、内蒙古和新疆)也参加了,成立了《格萨尔王传》工作领导小组。从80年代初到现在,我们在全国范围内抢救、普查、出版、整理、研究等等,出版的藏文《格萨尔王传》大概有130部,另外除了抢救手抄本、木刻本外,抢救艺人的工作做得很多。我自己就采访到40多个藏族说唱艺人,实际上当时应该有100多个艺人,对重点艺人进行了重点采访、录音,把他们请到大学、研究所做研究录音。比如扎巴到了西藏大学,桑珠、玉梅到西藏社科院,果洛的格日尖参到了果洛群艺馆等等。我们为艺人录音大约6000小时,最多最全的就数桑珠了,桑珠艺人今年86岁,在西藏社科院,他录了将近2000小时,他是目前能说唱《格萨尔王传》比较完整的艺人。中国社科院和西藏社科院有一个合作项目,专门抢救桑珠艺人大脑中的完整故事,到现在为止我们计划出45部,已经出了30部,还在陆续出版。这在过去没有,今后也不容易了(老艺人都去世了)。格萨尔的故乡在中国,但过去格萨尔的研究中心却在国外,现在我们的研究得到了外国学者的认可,格萨尔的研究中心又转移回了中国。建国后政府在文化上给藏族人民做了两件实事:一是抢救《格萨尔王传》,解放前一些西藏上层根本不知道格萨尔。另一个就是《大藏经》的对勘,过去《大藏经》有不同的版本,如卓尼版、德格版等,现在中国藏学研究中心做的大型对勘,把不同版本放在一起,包括国外版本,一章章一句句对,最后出一个校勘本。

 

三联生活周刊:您能回忆一下当年在西藏调查研究过程中印象较深的一些事情吗?

杨恩洪:我在昌都的类乌齐县见到一位70多岁的老艺人,名叫卡察扎巴·阿旺嘉措,老人眼睛不太好,他很奇特,从小看铜镜,放一个铜镜,格萨尔的故事就出来了,他能从铜镜里抄写格萨尔,抄出来以后再说唱。这种形式在史诗的演绎过程中也是唯一的,其他的很多艺人都说是做梦或是神授,但这个艺人不是这样。我们在他身边待了一周了解他,聊他的身世,采访他,采访后问他有什么要求。他说生活困难,连从铜镜中抄写格萨尔的纸都没有,没有钱买。我们就找到县委书记,县委书记说既然国家这么重视,艺人需要的纸要多少就给他多少。我们说他要抄写格萨尔,不放牧的话,生活还有一定的困难。最后在县政协给他安排了一个职务——政协委员,就有一定的津贴,能保证他抄写格萨尔。

我们在寻访中也了解到了艺人是怎么代代相传的,怎么得到这个故事,一代代传播下来。我们也解决了很多艺人的生活问题,慢慢很多艺人就开始有积极性了,抢救工作就开展起来了。开始虽然有很多不便、很多困难,但经过这20多年的抢救,情况大有改善,很多艺人会主动找我们,比如昂日,他向我们保证如果给他出书的话他可以一年唱出一部。

三联生活周刊:现在他们能唱出多少?

杨恩洪:他们说都能唱出来,这个故事有大概的脉络,学术界称之为一个开放型结构,比较固定的是头和尾,如天界而来、诞生人间、赛马称王等,都是一些固定的故事母题,是不变的。完成人间的征战后返回天界,这也是一个固定的内容。所不同的是中间的征战部分,有的人能说50个战争,他们根据本地不同传统或本人说唱特点划分,有人分得细一点,有人分得粗一点。但总的来说划分方法是18大宗,一个大宗就是一个城堡,降服一个城堡,取回财宝。有的人能说唱30部,有的人能说唱34部,大宗中又夹杂着小宗。但我们搜集到的像木刻本、手抄本这样的文本中还不能涵盖内容的全部。艺人头脑中的故事更丰富,所以说为什么要抢救桑珠一个艺人头脑中的一个完整故事呢?这是他头脑中的一个完整故事。如果有条件的话,我们也会抢救其他艺人头脑中的故事。这些故事的主题是相同的,但在具体情节、语言处理上,每个人对故事的理解或者本地的一些民俗都有差异,所以搜集起来都有价值。由于经济条件的限制,我们现在只整理了一个桑珠本,也找了几个优秀艺人每人出一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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