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索】毒酒密码 门巴族古老虚幻的民间传说

 

门巴族妇女用黄酒敬客人。

热情好客的门巴人

10月16日，我们沿雅鲁藏布江而下，下一个目标就是靠近林芝机场的米林县羌纳乡西嘎门巴村。

刚抵达西嘎门巴村，我们就到村长次达家做客。男主人坐在火塘的右边陪客，女主人坐在左边敬酒，客人坐在里面，正对大门。皮肤白皙、个儿高挑的次达女儿从竹筒中滤出酒，放到竹制容器里，先倒一点在自己的手心，送到嘴边吸吮，一是尝尝酒味的浓淡，二是向客人示意酒里无毒。

藏族人离不开茶，门巴人离不开酒。门巴族百姓的大小葫芦里，都装满了发酵的酒，大人小孩饮酒如喝水。饮用时，门巴人取出若干酒酿，装进一个底部有塞子的竹筒内，兑上凉水。少顷，拔开竹塞，凉水通过酒酿滤出，就成了清凉可口的曼加酒。如有喜庆活动，或遇尊贵客人，酒里掺酥油、鸡蛋，在酥油筒内加以搅拌，就更为清香甜美。

门巴人酿的酒，无论是玉米酒、大米酒还是曼加酒，度数都不高，类似青稞酒或啤酒。初喝起来有点苦涩，喝惯了倒也清凉甘美。我每走进一个村寨，话匣子还没打开，热情好客的门巴人都会从各自的木楼竹屋里跑出来请我喝酒，甚至因此而争执起来。我们每次喝一点，主人就添一点，直到一瓢酒喝完。我们喝醉了，主人便会特别高兴。若客人拒绝喝酒，别人喝多少，就往他头上浇多少，弄得满头满身湿透。

 

门巴族小孩提着鸡爪谷酒。（冯帅摄）

令人胆寒的毒酒传说

有好心人警告去门巴村寨的人：“千万要小心，门巴人有酒里掺毒的习俗。”门巴族有一种迷信很深的说法，毒死富裕的人，自己就能招来财运；毒死体格健壮的人，自己就会健康长寿；毒死美貌的人，自己就会美貌无比。

我多次进入门巴族地区采风，想方设法弄清“毒”的配方和制作，可总是说法不一。上了年纪的门巴妇女对我讲，放毒有热毒和凉毒两种，中热毒之人，很快就会毙命；而中凉毒的人，则慢慢黑瘦，最后死去。

据说，这种制毒技术是母传女，母亲临死时，只要接触到女儿的肢体，这毒就传了下去，如此代代相传。这种毒一旦喝下去，便无药可救，连下毒人也解不了。

我进一步询问，他称这种毒中含有毒虫，下毒的人会受毒虫控制，他们一边说，还一边做动作：坐立不安，神情恍惚，手脚痉挛，样子相当诡异。我对此半信半疑，他顿时急了，还说家中有的亲人就是喝门巴人的酒给毒死的。他们清楚谁家有下毒习俗，平时也不来往。可这种毒下的时候，让人不能觉察，是一种慢性毒，有时一个星期发作，有时一年后发作，毒发作后就没得救了。

我从当地人的介绍中得知，不少门巴村寨，都视在酒里放毒的家庭为“毒玛”（放毒之家），将他们当作魔鬼，凡经过他家门口，必加快步伐。我起初走进陌生的门巴族人家时，只要看见女主人斟酒时神色有点异样，或指甲过长并浸泡在酒里，心里就七上八下，怀着一种牺牲精神硬着头皮将它喝下。

 

门巴族老人阿达介绍葫芦酿酒。

莫须有的传说

门巴族的主要聚居地墨脱县，气候炎热，食物极易腐烂，突发性的疾病较多，有的人由于食物中毒或急症死去。有人离世，一般实行水葬，举行仪式把尸体抛入江中，就是对死者最大的悼念。而如果他恰恰在某家喝了酒，这家人就会被怀疑为“放毒者”，一下子在全村甚至整个地区被孤立起来，没有人再敢去他的木楼喝酒聊天，也没有人再敢与他们家结亲交友，甚至被全村人驱赶、流离失所。听说有的“放毒者”还被全村人用牛皮包裹扔进江河急流之中，制造了冤假错案。所以在过去，“放毒者”的地位很低。

冀文正曾在墨脱县工作10多年，曾接到不少门巴人“投毒”方面的报案。当他带着医生去解剖尸体后发现，这些所谓喝酒中毒离奇死亡的人，都是因为吃了不洁的食品，或因为其他疾病而死。据他介绍：“在门巴人的心目中，我的福气最好，我喝了那么多门巴人家的酒，没见谁在我的酒里下毒。这些所谓的放毒习俗，实际上是一种莫须有的传说。随着科技的发展，这些迷信的放毒说法，已越来越没人相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