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藏漂一族:西藏是身体的漂泊地 精神的归宿地

2015年03月21日 11:22    来源:东莞时报    记者 朱桂英 朱晓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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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入藏之前,西藏只是一个比远方更远的地方,

    一个可以被任何一个远方代替的地方,适合存放一些飘忽的理想,

    入藏之后,西藏却成为比故乡更亲的地方,与自己魂梦相牵。

    2008年9月1日,十二个 来自成都的年轻人骑着山地车,到达拉萨,内心狂喜。因为他们终于实现了骑车人梦寐以求的事--征服川藏公路。

    一路历经艰辛,终至目的地,他们的视线,毫不设防地与大朵大朵纯白的云,清澈高远的蓝天相遇。如此壮阔的美丽,超出经验之外的极致的壮美,有一种强大的震慑力,瞬时间,把他们无畏的视线,撞击得柔软。

    “我当时就激动地哭了,我们一路经历风风雨雨,甚至被冰雹砸过,一看到拉萨如此美丽的蓝天白云,眼泪就情不自禁地往下掉,那一刻,我至今难以忘怀。”如今定居于拉萨并已成家的乐乐,当时就是这群年轻人中的一员,他告诉我们,当时来拉萨,只是有一位车友提议穿越川藏公路,大家都没怎么多想就决定来了。

    他们没有想到,一种陌生的命运,就静静地潜伏在这个“没怎么多想”的决定里。乐乐是在拉萨遇到了生命中的另一半,留了下来,“后来,我们中有四个,留在了西藏,并且,准备长居于此。我们爱上了这里的蓝天白云,爱上了这里淳朴的人们,爱上了这种与世无争的生活,感觉到的是内心从来没有过的无比的宁静。”

    西藏,地球上离天空最近的地方,有高天阔地的山野,有信仰坚定的人们,有如风般吹彻的从善理念……所有的一切,把一种深刻的归宿感,注入本是来去匆匆的过客心里。这里,出现了一群特殊的人--藏漂一族,一群心甘情愿被西藏的壮美与神圣俘获的人。


    很多藏漂,都不是特意要成为藏漂。乐乐是一个典型。入藏之前,西藏只是一个比远方更远的地方,一个可以被任何一个远方代替的地方,适合存放一些飘忽的理想;入藏之后,西藏却成为比故乡更亲的地方,与自己魂梦相牵。这种感觉就像爱情,他和她一见钟情,似命中注定,一瞬间的相通,让人愿意拿一辈子去相守。

    我要去西藏

    西藏古老凝重,庄严神圣,浪漫绚丽,

    象征着自由和勇气,

    西藏让人温和,让人开始相信美,

    我要去西藏,这是一个梦想。

    我们采访了很多藏漂的人,他们不约而同地喜欢许巍的那首歌《蓝莲花》。在来西藏之前,歌里的自由精神,煽动着他们内心深处的躁动;而来西藏之后,他们共同的感受是,这首歌不再以煽动内心的方式,回响在耳边,而是如淙淙流水,安定自如地流过内心。

    藏漂一族如诗般的语言,让我们惊讶。尽管他们一再强调,所谓的藏漂的诗意,仅仅是一种表面的东西,因为人还是扎扎实实地处在生活中。但是,正如哲学家海德格尔所言:语言是存在的家。一个人的生活方式与生活态度,往往影响着一个人的语言。

    “在西藏,让我感触最深的是,人居然可以那么简单地活着。”洪波说,那些一路爬行去布达拉宫朝圣的朝圣者,没有怨言,没有恼怒,让他难忘。他变得很温和内敛,开始相信美,之前那些小愤青的思想,都已悄悄飘逝。他想定居在拉萨。


    “都说西藏可以净化人的心灵,我曾经猜过这种原因:那就是我们对此寄予了太多希望和爱,所以早就对心里下了定义,只要到了西藏,什么就都好了。心是很脆弱的,我们要向好的一方面安慰,告诉自己:一切顺利。所以我更认为西藏是一剂慰安药。”

    豆瓣上,与西藏相关的小组,超过了一百个,好多个小组的成员达到了五千的上限。西藏为什么吸引你?他们说,因为西藏古老凝重,庄严神圣,浪漫绚丽,象征着自由和勇气,因为想洗涤心灵,获得内心的平静,寻觅精神的家园,因为那是离神最近的地方。

    “我有很多梦想,我要去西藏,这里只是其中一个,人生是一次苦修,我们用坚忍磨砺意志,用激情获得力量,让希望指引方向。我们在行走,在体验,在一次次的涅槃中,变得愈发坚强,生命之花就此绽放。”豆瓣“我要去西藏”小组的组长这样说。

    西藏让人得到安静的回归

    西藏让人得到安静的回归,静到内心没有一滴水在响。

    藏地景色,有壮美有奇险,一路前行,仿佛是一种呼唤:

    留下来吧,体验不一样的人生不一样的故事,

    人就在折腾中完成信念的回归。

    十年前,阿奇辞掉了自己在深圳电信的工作,只身来到西藏。


    去西藏,是受到了老驴友黄老师的影响。黄老师来自香港,80年代就到过西藏。在他带给朋友们的酥油茶和藏刀里,阿奇萌生了去西藏看看的想法。千禧年过到一半,阿奇在西宁火车站旁边的酒吧里,和刚认识的老黄一番畅饮,酒到酣处,阿奇把老黄崭新的越野自行车“骗”了过来。骑着这辆车,阿奇到了西藏。这一待,就是十年。

    十年里,阿奇说自己最大的改变是,不再浮躁。这些年他时而在自家北面靠山南面是草地的庭院里,享受宁静;时而将脚步延伸到南山、墨脱、勒布沟,一去就是半年;穿插其中的,是在路上的惊险和刺激。

    从澜沧进藏的公路上劫匪猖狂,他们头缠红绳,把摩托车横在路中央,前面摆着两块大石头。阿奇的做法是,从车里拿出早已备好的警灯,远远开始呼啸。劫匪们闻之抱头鼠串。

    2007年阿奇走川藏线回家,在左贡遇到雪崩。眼见前面的北京吉普,被汹涌而来棉花般的暴雪覆盖后,又被夹杂在暴雪中飞落的巨石,狠狠砸中,连车带人滚落悬崖。阿奇的车离这一幕发生的地点只有140米,车上的两个女孩子已被吓得大哭。

    当时,冒暴雪冲过去生还率50%,留下或者后退,不但不能赶回家过年,还有可能面临再一次的雪崩。阿奇紧忙叮嘱大家系好安全带拉好扶手,油门一踩到底,车冲过去了。第二年,阿奇还是走这条路回家。

    “这个地方可以让自己得到很安静的回归,静到心里没有一滴水在响,如今我觉得自己不再浮躁。”阿奇在我们的采访中这样说,“当然,西藏最大的魅力还是在于行进的过程中。行进中你看到的藏地风景,让人很震撼,那是大自然的鬼斧神工。而在路上的历险,都抓着你留下来,体验不一样的人生,不一样的故事吧。人就在折腾中完成信念的回归。”

    一直坚守在拉萨的他喜欢许巍的《时光》,歌中承载的是人和事:也许就在这一瞬间,你的笑容依然如晚霞般,在川流不息的时光中,神采飞扬……


    我嫁给了拉萨

    进入西藏,生命的逼仄就被打开,

    取而代之的,是桐花万里路的绚丽与壮阔,

    刻意的放逐,却变成命定的驻留。

    2009年6月28日,一个刚高中毕业的广州女孩,匆匆买票,登上了去拉萨的火车。她内心非常清楚,去拉萨,不是去旅行,而是一场生命的流放,她为此付出的代价是,放弃读大学的机会,承受不确定的未来。

    然而她没有想到的是,当她进入西藏,生命里的逼仄突然就打开了,那些压得她透不过气来的现实——父母离异、前途迷茫,在西藏的蓝天白云之下,如烟云般飘散,取而代之的,是桐花万里路的绚丽与壮阔。

    她叫张文婕,2009年孤身前往西藏,仿佛把自己的生命,刻意放逐在无限的空间里,拉萨——日喀则——珠穆朗玛峰——樟木——山南——情朴——林芝——墨脱——拉萨,她在西藏的山山水水间,停停走走,并两次前往墨脱支教。却在那无限中,找到了一个生命的定点,留在了拉萨。她至今难以相信,一张火车票,让她把青春嫁给了拉萨。

    每一次离开,都是为了回来。一年中,张文婕有几次离开拉萨来内地,但每一次都抵不过内心对拉萨的想念,就想着早点回去。“拉萨成了我精神上的故乡,让我永远与它难舍难分。”现在,张文婕在西藏找到了一份自己喜爱的工作——电视台编导,她说,她不再满足于用文字来表达一些东西,电视也是一种语言,而且可以负载更多。她已经决定留在拉萨,不再离开。

    缺氧的高地西藏,被她认为是可以让灵魂吸氧的地方。西藏的山水、西藏的天地,都是辽阔恢宏的,渺小的生命与辽阔相对,让她产生敬畏,觉得神灵的指尖触手可及。2010年7月,张文婕写出了一本书《朝圣》,在自序中,她引用了龙应台的一句话:有一种寂寞,茫茫天地间余舟一芥的无边无际无着落,或许只能独自面对,素颜修行。


    在拉萨,张文婕遇到很多和她一样,因为爱西藏而停留在西藏的人们,她为他们拍过一个四集的纪录片,讲述四个藏漂的故事。他们因为年轻,而勇于闯荡,偏爱那种无拘无束的自由,放浪形骸,任时间奔腾如流水。狂野诗意,但也如鱼饮水冷暖自知,悲喜也自知。

    “有些藏漂的生活非常艰辛,甚至吃了上顿不知道下顿的,但是他们还是坚定地留在了西藏。他们愿意为自由,为一种纯净的生活方式付出代价,我觉得是他们对自己负责,对生命负责的一种宣言。”

    现在只是平静地生活

    藏漂,是为了让西藏为自己的内心注入平静与力量,

    西藏走在现代化的过程中,

    比远方更远的西藏,不是忧伤,是生活。

    在当代中国,曾经出现过一群人,他们叫做“北漂”,即那些去大城市北京寻找自己发展空间,闯荡自己的人生天地的人。但是,同样是漂,北漂和藏漂,是完全不同的人群。前者是为了实现自己的抱负,有着强烈的入世情怀;而后者是为了深入西藏这一方净地,往自己内心注入力量与平静。

    北漂和藏漂,都是一种奋斗。北京巨大的生存压力,激烈的竞争环境,彷如一个战场,流血受伤,在所难免,马不停蹄的忧伤,同样在所难免。已经有人开始打出逃离北京的呼号,离开大城市,去小城市寻找生活,“反北漂”已经出现。藏漂,也许也将成为一个过去时,因为在全球化的今天,没有一个地方,能拒绝现代化的浸侵。

    平客回忆2002年大学未毕业的自己,迫不及待来到拉萨,当双脚落在活生生的拉萨大地上,他惊奇地发现:原来拉萨并没有想象中的落后,这里虽不富裕,却是一派祥和而充足的生活景象;原来布达拉宫没有想象那么大,虽然依然雄伟,气势逼人。那时的街道是沙石子路面,那时八廓街的下水道很破旧却别有风味。


    这里的人文氛围和生活状态感染了他:“你感到你终于来到了这个地方,这个地方就是你想要的地方。这里不嘈杂,每个人都很快乐。”于是平客留了下来,在这里他给杂志摄影、写稿,逃避着尘世的繁华。结识了一批来自五湖四海的藏漂。藏漂们在一起的日子很自由,一起抽烟喝酒,无拘无束。藏漂的故事个个精彩,“我无法叙述,因为每个人每件事都很难忘”。

    那时最动人的事情发生在一个大雪天,哥们们陪一个来自香港的男孩喝闷酒,因为他的女孩刚刚去了云南。后来,男孩追随女孩去了云南,又走过天南海北。再后来,两个人的爱情最后汇成一本书——《藏地白皮书》,催生了无数去往西藏寻求爱情的梦。

    平客的爱情也一样在西藏实现。2005年他因工作去了北京,2009年又再次忍不住回拉萨,他开了家客栈。有个女孩帆帆,带着对客栈刁钻的胃口寻了半年,终于在“平小客的窝”安定下来。一周的时间,房东与房客成就了一段姻缘。

    如今,平客偶尔会矫情地和朋友说起“我们怀念的是2006年以前的拉萨”,在他看来,拉萨越来越浮躁,烟火味日重,然而:“现在只是平静地生活,在哪过日子不一样呢?这里比北京好。”但这座城市仍有魅力,在这里他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能够有空间去实现自己的想法。

    在路上 不在西藏

    西藏的岁月,不再是沉吟着经文的希望,

    佛光依旧炫目,现代化的祛魅让人晕眩。

    藏漂们在路上,不在西藏,

    心中那自由的世界,如此的清澈高远。


    曾经的西藏,岁月是沉吟着经文的希望,风吹动经幡,那经文就又被念了一遍,苍渺的宇宙间,有小小的愿望在穿梭,佛光炫目,时光流逝,岁月老去,生命轮回。但是,西藏终究要走向现代化,而现代化的一个重要特点,就是祛魅。延绵世代的顶礼膜拜,经世不绝的磕头声响,与繁华的物质文明对视,西藏的神秘在消退。

    “我知道,有那么一些文化学者,或者那些关心西藏的人,总是会对西藏呈现出来的一些物质的、现代化的特征表示遗憾,甚至痛心。但是,我并不觉得西藏就应该是原来那个样子——古老、神秘,同时还有落后。那些希望西藏维持原来的文化生态的人,是自私的,他们没有考虑到藏民们的真实需求。”强子说。

    出生于1985年的强子,自小生活在拉萨,他的祖辈,为解放西藏和建设西藏,来到这片土地。中山大学毕业之后,学习现代企业管理的他,还是选择回到了西藏,“西藏就是那么一个地方,当你离开它,你会止不住地想念它,好像有一个巨大的磁场,吸引着你。我想,这是因为它具备其它地方没有的东西,特殊的自然环境,特别的文化氛围。”

    强子的网名叫“西藏小子”,他说他希望自己属于西藏,也希望西藏属于自己。他用这些词,来描述藏漂的特点:逃避、寻找、体验、希望、邂逅。他觉得藏漂一族,是在体验人生,也许,就在这体验的过程中,他们找到宁静,找到自己的精神家园,然后又会以热烈的姿态返回一线的物质生活。

    “他们会离开这里的,因为他们并不属于这里。而西藏的现代化进程,也会消退他们藏漂的意义。”强子为我们举了一个例子,年轻一代的藏民,也会在淘宝上买ip手机,听流行音乐,关心刚上映的大片。他们不会三四点起来去朝拜,因为他们也许昨晚很晚才从QQ上下来。

    一种文化,自然有它的生长过程,由萌发至成长、由繁盛走向凋谢,再获得另一种生命。当汽车代替了三步一走五步一叩的朝拜之路,当风的呢喃中,有3G信号在传递,当年轻的西藏人,选择了非本土的文化,西藏慢慢卸去人们对净土与圣地的遥望,但走向现代化的西藏还是西藏。

    而藏漂们却可能不再是原来意义上的藏漂,唯一不变的是他们的年轻。他们还在路上,在不在西藏,已不是重点。对清澈高远的自由世界的膜拜、对生命真谛的追寻、对精神家园的寻觅,永远不是一劳永逸的事。张文婕说:“我会把生命中最美丽的时光,雕刻在西藏这片神秘的土地上。但是生命有太多可能性,也许有一天,我起身默默告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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