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在尼泊尔：一本旅游书可以卖几次?

    外国人到尼泊尔之后，如果在该国首都加德满都（以下简称“加都”）停留，一般都居住在专门为游客设立的旅游区。这地方叫泰米尔，纵横交错的几条街道上，除了卖各种旅游纪念品和户外用品的商店，还有大量的书店。在加都盘桓的一段时间，我逛了很多书店，它们给我留下了很不错的印象。

    这些书店出售的图书，主要是英文书，内容从历史、文化、宗教、社会、旅游到小说。从它们的陈列品来看，应该说非常有针对性。大多数图书都是紧扣“尼泊尔”、“印度教”、“佛教”、“雪山”等主题做文章。因为这里是旅游区，逛店的以前来游览的外国人为主，所以这些图书偏重于介绍当地风土人情和历史文化，少有学术性较强的图书。此外，其他主题诸如社科、经管之类，这里的书店里一般也不会见到，除非去泰米尔区之外的书店购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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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样的经营思路带来两个方面的特点。以印度教题材的图书来说，一方面，人们可以在各家书店里找到大量不同版本、详略有别的图书，从大部头到小册子，从纯文字版本到配有漂亮插图的版本，应有尽有。这些书可能是尼泊尔本国出版，也有很多也来自印度，当然也有其他国家出版的。基本上，我能想得起来的与印度教有关的介绍性的图书，总能在泰米尔区的某一家书店里发现，哪怕内容是有些偏僻冷门的。

    另一方面，由于针对性太强，也出现了题材大量撞车和雷同的现象，也许这是某种程度上的相互跟风。对于一名不是很熟悉当地文化的人来说，如果要寻找一本关于印度教大神湿婆的书，他将可能面对的问题是，如何在上百种同类题材但是作者、出版社乃至国家、开本、内容都存在一定差异的图书中作出合理的选择。过于丰富的选择有时候会造成一定的困惑，所以有些人只好胡乱拿一本走人，也有的潜在读者有时候会因为心生绝望而索性放弃。我在书店里看到，一名本来想买书的中国游客就是两手空空地走出了书店。他告诉我，干脆回国去找本中文书随便一看得了。实际上我本人也面临过类似情况。我本来想给一位朋友选一本介绍印度教《欲经》（ＫａｍａＳｕｔｒａ）的英文书回去，但是版本过于繁多，并且个个都声称自己是最好的，仔细比较起来，除了某些插图有所差异，实在看不出太多明显区别，所以一直拖延下来，没有形成最终选择。

    在出售新书的同时，泰米尔区的书店也出售大量的旧书。实际上，它们收购并出售二手书。很多到尼泊尔旅游的人，为了旅行方便或消磨时光，购买一些旅游指南或休闲读物，之后为了减轻负担，会把书再卖回给书店。书店在此基础上加价，再次卖给新的游客。虽然这听起来比较琐碎，但是利润也许比人们想象的要大，而且还和购书者本人的砍价本领有关。著名的旅游图书ＬＰ（ＬｏｎｅｌｙＰｌａｎｅｔ，《孤独星球》），是很多旅行者都知道的，它针对不同的国家和地区，乃至同一个国家的不同地区，分别出版一本本独立的游览攻略，并且每隔一段时间就更新版本。在旧书店里，这本书卖得很不错。我所知道的一名中国人曾经在一家书店里买了一本最新版的ＬＰ《印度》，从开价大概１８００尼泊尔卢比砍到１５００尼泊尔卢比。如果他之后愿意，也可以用半价（７５０尼泊尔卢比）或更低的价格卖回给书店。那之后，我也亲眼看见另一名中国人买同样版本的ＬＰ《印度》，大概７成品相，千辛万苦砍到１０５０尼泊尔卢比，当然他之后还是可以再以买价的一半卖回给书店。可以想象，只是通过一本这样的书，泰米尔区的书店就可以循环反复地赚到一定数量的利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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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尽管丰富的图书会对不同的购书人的行为产生不同的影响，泰米尔区的书店也不仅仅是以销售图书为业。这些书店经营范围看起来非常广。除了大量的新书旧书，它们还销售具有尼泊尔本地特色，诸如印着雪山或佛眼的挂历台历，各种明信片，乃至报刊。仅以报刊来说，人们可以买到尼泊尔本国的报纸，英文的如《喜马拉雅时报》、《尼泊尔时报》、《加德满都邮报》等等，尼文的我不认识，也有好几种刊头不一样的。此外，还能买到印度的报刊诸如《印度时报》和一些杂志，欧美著名报刊如《经济学人》、《时代周刊》、《新闻周刊》等等，但凡规模稍微大点儿的书店门口都有陈列。

    从书店的店面来看，泰米尔区乃至整个加德满都的书店都有独到之处。它们不但分类清晰，查找起来比较方便，而且图书陈列紧凑美观，既提高了空间使用的效率，又给逛书店的人一种舒适的感觉。关于这个方面，文字的描述其实相当无力，更有说服力的也许应该是图片。总之，我所逛过的大多数书店，都给我留下这样的印象。

    但这不是说泰米尔区的书店就因此会忽略利润。实际上在这里开店的人非常会赚钱。他们的书价一般都标得很高，虽然都是尼泊尔卢比，除以１０之后换算成人民币，也是价格不菲。随便一本书拿起来就是几百卢比。我相信这是专门针对外国游客这样做的。很多图书上没有明确的定价，即使有，也被这些店主用自己做的价签贴住了，人们很难找到图书的真实价格。我也曾在加都的其他区域逛过几家书店，同样的一本书，比如诺贝尔文学奖得主帕慕克的精彩小说《我的名字叫红》英文版，在别的街道上的书店我见过标价３００尼泊尔卢比的，但是在泰米尔区一般都标价４９０卢比左右。针对外国游客在图书标价上进行经济学上的“价格歧视”（ＰｒｉｃｅＤｉｓｃｒｉｍｉｎａｔｉｏｎ），这是泰米尔区书店主人的一大常用手段。

    另一方面，他们往往会告诉买书的人，这个价格是固定价格。如果买主坚持问是否可以打折（Ｄｉｓｃｏｕｎｔ），他们在略作抗拒之后会象征性地给个九五折，大方的就给个九折。如果购书者具有足够的耐心，不排除一本全新的书，可以在六折或以下的价格买到，因为这些店家的书本身是以原价的一定折扣进货的，同时又在出售时在原价的基础上加价。以前面说的《我的名字叫红》为例，原价就算３００卢比，书店８折进货，进价是２４０卢比，但是在泰米尔区经常是标价４９０卢比，游客要求新的价格打６折，也还是２９４卢比，店家的利润接近２５％。不过，通常会这样为一本书仔仔细细砍价的外国游客应该是非常少的，所以在泰米尔区开书店的人一般来说都活得很不错，虽然书店数量众多而且货物种类经常雷同。

    所以，在加都泰米尔区经营书店的就不仅仅是尼泊尔人，也有一些外国人。我的一名朋友曾经在某个书店和它的丹麦老板聊了半天，这位丹麦朋友对目前的生活非常满意。可以想见，通过在加都开书店，这名丹麦人不仅可以长期生活在他喜欢的尼泊尔，也还能有相对稳定的、虽然也许不是那么丰厚的收入。当然，如果与欧元、美元等进行汇率兑换，或许收入并不多。但作为长期生活在这里的人，他可以像本地人一样对各种东西的价格非常了解并买到很便宜的生活用品，因此，他的书店为他带来的高额利润实际上在当地具有不错的购买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