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拉萨（四）当雄牧民母女

    哲蚌寺是我一直就想去的寺庙，算是上次旅游留下的遗憾。因为在这有个活动采访，站在停车场，往上看只能看到一些僧房，难以窥探到里面的真实，更增添了它的神秘。看上去这个季节游客很少，入口处一排小摊位都空着。如果不是有活动，停车场显得十分空旷。可是作为寺庙，而不是旅游景点，这种感觉是对的，也是非常适合的。

    不是周末和朝拜日的关系，来哲蚌寺朝拜的人并不多，停车场旁边一大片茶馆里几乎没有什么人。虽然活动没有开始，早早地和同事晒着太阳，喝壶甜茶，不适的身体也立马变得舒服。甜茶、暖阳和寺庙这些都是最好的安慰。

    见到她，是在哲蚌寺的检票口处。那个时候，我正在等待采访活动的开始。

    她左手捧着一个暖壶，里面应该是酥油。女儿将粉色的头巾裹住头和脸，留下两只眼睛，有点忧郁，跟在妈妈后面。以我对藏族服饰有限的了解，仅能判断她们可能来自牧区。远远地她们拾阶而下，像是一幅画。我的眼光一直随着她们。见到我，妈妈停了下来，可能是看见了我的微笑。就这样我们互相点头，微笑，时间停留了可能十秒。一直以来我都用这种方式跟藏族朋友们打招呼，即使没有语言或者语言不通，我们依然能懂彼此的善意。

    我用最近学会的藏语“你好”向她们打招呼，她开心地笑了，然后也用同样的话回了我。可是我们的对话只能到这了，剩下的只能靠肢体语言来解决。妈妈把酥油瓶举起来往后指了指，意思应该是说她们是来朝拜的。又看向我，我冲着寺庙也双手合十，然后就又往后面已经挂起的活动条幅指了指，希望她能明白我的意思。女儿从头到尾远远地站着，一言不发，偶尔看向我一眼。妈妈又笑着在说些什么，无力的我只能请来藏族同事来翻译。

    可是接下来短短几分钟，听到的却是一个伤心的故事。这位来自当雄的妈妈说，女儿有三个孩子，两个男孩，一个女孩。这几天小女孩生病了，于是送到拉萨医院来治病，没想到却没救回来，就这样离开了。这些天女儿一直哭，所以她带女儿来哲蚌寺朝拜，等会还得去色拉寺。

    看着这对母女，我瞬间不知道应该做什么反应，只觉得更加无力和难过。

    随后她们与藏族同事交换了一下电话，同事告诉我说，妈妈说如果同事去到当雄就给她打电话，去她们家玩，牧民没什么可以招待的，可以请喝酸奶。就算是不去她们家，也可以给她们打电话，她们会亲自把酸奶给送过去。

    母女俩要告别了。我跟妈妈握了握手，她好象没有意识到我会这样，有点羞涩又很大方，然后将额头碰了碰我们的手，我们彼此宛然一笑。

    站在眼光下，看到她们的背影，心里还是一阵心疼，眼泪也忍不住地留下来。生命总是那么脆弱，在开没来得及展开的时候，就已告别人世，留下伤心的亲人来面对这无言的感伤。

    藏传佛教讲轮回，讲死亡并非是一种结束，或许妈妈带着女儿来朝拜就是想让她明白这个道理。信仰会让人变得勇敢，不会过于顽固的执着，亲历或者明白死亡，然后放下，或许也是人生必须拿下的难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