尼泊尔岁月凝固的国度

    2003年，在尼泊尔游荡了十几天。

    2008年，再次回到尼泊尔，虽然并非本意，却也想重新解读这个国家。

    可是，直到我回到上海翻看照片的时候，却发觉自己有些辨不清时间。六年前的尼泊尔，和一年前的，竟然是惊人的相似。

    整整五年，岁月在我身上留下了痕迹，但在尼泊尔这个拥有悠久历史的国度，1800多天的光阴却仿佛是沧海一粟。

    凌乱嘈杂的加德满都

    加德满都实在不是我喜欢的地方，比起萨兰考璀璨的星夜，博卡拉温暖洁净的阳光，那加寇宁静厚重的平安夜，巴德岗浓墨重彩的古老，甚至帕坦的茫然无所事事，加德满都显得太凌乱，太拥挤，太嘈杂。

    第一次走进加德满都，不禁哑然失笑。道路窄小歪斜，司机开车毫无章法可言；鼎沸的人声，肆无忌惮的喇叭声；路两边卖衣服卖小吃的摊档；无数的好的烂的摩托车嘭嘭嘭地乱跑，理直气壮地贴着行人的后腰擦过，车后座上带着个看不清长相但身材不错的妞儿；无数的人无所事事的凑在一起聊天，要不干脆并排蹲在那儿，往地上吐痰。

    在太庙(Themal)区里，游客聚集。这里的房子只有三种用途，旅馆，餐馆，或是卖东西的铺子。人来人往，看花了眼，走迷了路，各种品牌的假冒户外用品价格便宜得令人想笑，夹杂其中的一两件真货全靠火眼金睛和运气好坏。游客聚集的地方，店家是不会在乎回头客的，斩一个是一个，于是老板漫天要价，游客坐地还钱。大摩托小汽车死命的按着喇叭通过，留下漫天的尘土飘荡在忽忽悠悠的阳光之中。

    Buddha　Stupa大佛是加德满都唯一的精彩之处，也是唯一干净之处。身在佛眼的注视之下，转经的人群之中，心中登时感到了祥和与宁静。

    令人心惊肉跳的交通

    在加德满都，刚刚出城，一辆被人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小三轮摩托突突突地从身边开过，不紧不慢，闲庭信步。

    刚张开嘴巴想作惊讶状，又一辆被人包裹了的公共汽车扯着大嗓门呼啸而过。坐在车顶上的人们气定神闲，安稳如山，根本不担心会被汽车甩下去。电光石火之间，又有两个人飞快地跑过马路，追上公共汽车，手脚麻利地爬上车顶，并迅速地找到了屁股大的地方坐下去。他们大概很满意自己刚才的表现，立刻挥舞双手唱起歌来。

    我终于明白，为什么有些长途巴士规定只允许外国人乘坐，不让本国人上车，原来当局也是有不得已的苦衷。

    在尼泊尔十几天，见得多也就见怪不怪了。似乎年轻人都偏爱车顶。从纳加尔廓开出的车子，明明车子里很空，一些人还是爬到车顶上坐着。一些孩子，就只抓着车厢外的栏杆吊着，不爬上车顶，也不钻进车子里面去，也许这根本就是他们喜爱的游戏之一吧。

    在尼泊尔最流行的是摩托车。摩托车便宜，方便，速度也不错，在这些地方，比汽车实用。多花些钱弄一辆很帅的摩托车也是很风光的。在我刚刚踏上尼泊尔的土地不久，就在加油站里看到过一辆还算凑合的本田摩托的后座上有一位令人惊艳的尼泊尔姑娘，身材相貌气质俱佳。我曾经偷偷盘算，要是有这样一辆摩托就能有一段异国艳遇，那么到尼泊尔来生活一段时间似乎也是不错的选择啊。

    出租车大约是普通人消受不起的。加德满都的出租车相当多，都很破，但开起来仍然是虎虎生风，气吞山河。车子破旧，吱嘎作响的计价器跳起数字来却一点都不含糊。这些出租车，大抵是给全世界跑来的游客们预备的。从机场出来到太庙区(Themal)，出租车在拥挤狭窄高低不平的路上穿插，谁也不知道到底跑了多远；而从巴德冈到帕坦，不到10公里的距离，也是要400卢比的，相当于44元人民币，算下来，比上海打车还贵。

    其实，在尼泊尔，我情愿步行。加德满都老城区的街道，没有名字，没有门牌号。各家铺子印制的名片，在地址一栏各显神通，有的写在XX旅舍隔壁，有的写在XX餐厅对门。那么，那家XX旅舍该如何标注自己的地址呢？尼泊尔人民冷静的摇摇头说，XX旅舍不需要标注地址，他们开张的时间最久，人人都认识它在哪儿，除非他不是加德满都人。

    异乡，被一个小女孩感动

    在帕坦，见过一个毕生难忘的小女孩。

    天黑了，我和朋友慢慢踱进王宫广场。这是古城的中心地带，这里的人们，似乎在天黑之后，都喜欢到这个广场来走上几圈。我们在老王宫外墙的石阶上，找个空位坐下，整个人都埋进了巨大屋檐的阴影之下。

    在我们面前，一个男子摆了个小摊，卖盗版光碟。一张塑料布铺在地上，光碟整齐得平铺成四排，一共不过几十张。旁边，是他的女儿，大概只有两三岁光景，穿一件小背心，留着童花头。

    男子静默地蹲在摊子后面，拱着背，象一只石猴。小女孩并不闹，自己逗着自己玩儿，一会儿，扑到了男子的背上，抱着他。男子感受到背上的温暖，微微仰起头，使自己的头贴着女儿的头，然后回过手来，拍拍她的小屁股。

    实在没有生意，男子决定收摊回家了。小女孩很开心，在边上手舞足蹈的，嘴里含混不清地哼唱着。男子从小背包里拿出一块布，逐一擦拭着摊子上光碟的包装，并把它们整理成一摞。这里的灰尘很大，一天摆下来，光碟上就落了厚厚的一层。小女孩仍然哼唱着，从摊子上按着顺序，一张一张地把光碟递到父亲的手里，很熟练，很开心。

    我忽然有点感动，为她的懂事，为她的开心。朋友说，我们给她点儿糖吧。我说好。身边一直带着糖果，为孩子们准备的，然而我们是不肯轻易给的。追逐着游客要钱要糖果的孩子，我们坚决不给。

    朋友抓了四颗糖，把手掌摊开在小姑娘面前。小姑娘有点懵了，不知所措的看着父亲，那男子示意她收下，然后说“Namaste”。小姑娘很害羞，接过糖果，就一头躲在父亲的背后，怎么也不肯出来。

    小姑娘把糖装进衣服正中的一个很小的口袋里面，很开心的笑着。她继续轻快的跑着帮父亲递光碟，一只小手一直紧紧的捂着放了糖果的小口袋。每递上几张光碟，就停下来，把糖果掏出来数一数，生怕丢了。数够了数，便又塞回小口袋里，咯咯笑着，继续跑着跳着帮父亲整理东西。坐在那里，感受着小姑娘的开心，胸中似乎被一团什么东西堵塞着。

    我已经许久没有见到过如此简单，如此纯粹的开心了。

    好友说，再给她些糖吧，这次是抓了一大把，小口袋装不下了，其余的放在她父亲的口袋里。小姑娘太害羞了，装好了糖，又躲在父亲的身后，怎么也不肯出来。我们终究没有听到那声稚气的Namaste。

    终于整理好了东西，父女二人打算离开了。小女孩拉着父亲的手，跳着说着些什么，男子从口袋里摸出一粒糖，放在小姑娘嘴里，然后，把小姑娘抱起来，走了。在转身的时候，小姑娘从父亲的肩膀上抬起头，向我们这里看过来，眼睛是笑的。

    朋友说，这个男人是幸福的，他有这么可爱的女儿。我说，小女孩也是幸福的，因为她这么可爱。

    可爱的孩子，都会幸福的。

    五年后她依旧在那里画“唐卡”

    几年前我在拉卜楞寺曾经和一位唐卡画师聊过很久，有关原料，技法和整个唐卡的制作过程。在尼泊尔，技法和制作过程大抵相似，原料则没那么真材实料，而是使用了一些便宜很多的代用品，毕竟，这家店的顾客主要是游客，要考虑价格的。店主人介绍说，画唐卡是个辛苦的活儿，一般学徒都是从十几岁开始，画上十几年才有可能独立制作唐卡，这其中还要看天赋，有些人缺乏天赋的，也许一辈子只能做一个低级的画师。

    在我所住的巴德刚的旅馆一楼，临街的店面，便是一家唐卡店，每次走过，都能看见一个年轻的女孩子，坐在临街的阳光里，静静的画唐卡。身旁的街道上，行人车辆闹哄哄的往来似乎全然打搅不到她，因为她从来不曾抬起头来向外看，很认真地用细细的毛笔沿着画布上铅笔打的底稿慢慢的勾勒。她的笔很稳，看得出，她心里很静。

    每次出门进门，我总要观察一下，有没有好的光影构图，找到了，就过去偷偷地拍她一张。有时候她没察觉，有时候她察觉到了，就抬头害羞而友好的笑一笑。

    在这家店里，唐卡画师有四个，只有这个姑娘是佛教徒，其他人都是印度教徒，画唐卡只是谋生手段。

    这个女孩子来自喜马拉雅山麓的村庄。看面孔，也是属于雅利安人种的黄种人，而不是尼泊尔土著。她学画七年了，每天都在认真的，慢慢的作画，抬起头的时候，便对着人微微的笑。她实在是个很沉静的人，并不多说话，更多的时候是以微笑来回答，然后就又专心的画起来了。

    忽然有些羡慕她，可以如此的专注于一件事，有着平和的心思和软软的笑，并没有许多不当的太过激烈或是强烈的意见与意愿，全身散发的是一种安详温暖的气质。

    五年之后，再去仍旧看到她。唯一不同的是，她已经嫁作人妇，据说就是附近旅馆里的小伙计。

    人羊共居的寺庙

    第一次看见这么蛮横耍赖的羊，在巴德冈的一个广场上，一只羊和一个卖水果的杠上了。

    卖水果的小伙子推着一辆小平板车，上面摆着一些青色的貌似香蕉的物什，和一些品貌端正的桔子。这只羊瘸着一条后腿，大摇大摆地走到平板车的前面，伸嘴就去咬一串香蕉。那小伙子用秤砣挡着羊嘴巴，想把羊推开，那羊就不停地把脸转来转去想甩掉秤砣对嘴巴的追踪，找个机会叼一串香蕉。如此一来二去好几回，那羊终于找个机会，张嘴就朝着一串香蕉咬过去。当时我就站在很近的地方，眼看那串香蕉就要不保，那小伙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丢一根香蕉在羊的嘴里，保住了那一串险些葬身羊口的香蕉。得逞的羊很得意的嚼着走开了。

    第一次看见这么“流氓”的羊，还是在巴德冈的那个广场上。六七个穿着民族服装的尼泊尔少妇围着一座印度教神庙的外墙转圈，把围着外墙一圈的蜡烛点燃。她们后面跟着一只羊。她们走，羊也走。她们点完了蜡烛，准备离开，走在最后面的女子被羊给拽住了。一看，羊叼着她的裙摆，嚼得很开心呢。拽，羊也不松口，拽了好几下才拽回来，一看，好大个窟窿。那女子满脸委屈，就走了。

    为什么，一向以温驯软弱形象示人的羊，在尼泊尔却是如此蛮横刁钻？当地朋友解答了我的疑问。原来，这些羊都是供品。人生了重病，家人便要寻一只羊来，献祭给神，做病人的替身。神的羊，大家便要对它好一点，于是，经常送给它吃的，对它的过分举动也是采取容忍态度，于是羊便成了寺院的主人，审视着来朝拜的人，兴致来了，便蛮横一把，耍耍这些自以为是的人类们。

    原来，人以人眼看羊，羊以羊眼看人。这本就是人羊共居的寺庙。人和羊，一个在白天，一个在夜晚，分别统治了这些寺庙。

    Tips

    签证

    15天签证费用为CNY235元/人，30天签证费用340元/人。

    尼泊尔驻上海领事馆地址:北京西路669号东展大厦16楼A座

    交通

    飞机:

    加德满都是尼泊尔的首都，也是尼泊尔唯一的国际航空港。国内有四条直飞航线。

    上海——加德满都航行时间约5小时。机票价格4000元(淡季)——6000元人民币(旺季)。

    徒步旅行

    大多数游客选择春秋两季旅行，但徒步旅行四季皆宜。

    普通护照只提供加德满都、谷地、博克拉、奇特旺国家公园等有公路相连地点的旅行许可。若想去山地地区徒步旅行，必须得到移民局的许可证(加德满都和博克拉设有这类部门)。

    最佳旅游季节

    10－11月。气候温和，空气清净，能见度很高。10月份有尼泊尔最重要的节日之一“宰牲节”。

    住宿

    尼泊尔旅游发展成熟，从豪华酒店到学生旅馆应有尽有，住宿费很便宜。即便是学生旅馆，条件也不等，住宿价格为每天2－6美元，一般都带有独立的卫生间。

    在加德满都，建议住在游客聚集地的太庙(Thamel)，这里有很多小旅馆，设施比较简单，房间不大，但大部分都带卫生间，价格在4－5美元左右。注意讲价时应说明住宿费不另交税，否则会多收10％的税。

    护照

    中国游客在尼泊尔旅游，能享受特殊待遇。持中国护照的游客在景区买票或住宿，价格比欧美游客低一大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