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丹的传说与现实之三：无有国里的无姓人

    不丹人没有姓，只有名。所以名字的重复率非常高，尤其是Karma和Dorji，满大街都是叫这两个名字的。

    更令人抓狂的是，他们大部分的名字还男女通用。所以倘若你给不认识的不丹人写邮件，完全不知道该称呼对方为先生抑或女士。他们自己或许也意识到这是个问题，所以有的人会在邮件末尾签名处的名字后面主动加个括号，写上自己的性别。

    不久前，我所在的报社邀请不丹研究院院长卡玛先生一行来中国访问，没想到在筹备过程中因为这个姓名的问题发生了一系列富有戏剧化的事情。

    先是订票处抱怨他们没有拿到姓名的全称，于是我耐心地解释：这个就已经是全称了，不丹人没有姓。对方愣了几秒钟，仿佛是在努力地消化这个在她看来非常怪异的事实。然后她继续说：随行人员中有两个女士的名字都只有一个单词，中间没有空格，这是不行的，电脑系统没有办法出机票。

    于是我不得不向卡玛先生询问：如果名字只有一个单词，中国的航空公司不能出机票，怎么办呢？卡玛非常为难，他很老实地回答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办，这个没有姓的问题已经在全世界范围内给不丹人民招惹了很多麻烦。他说或许在买票的时候可以说她们都姓Duckpa 。因为在不丹的电脑系统里，如果某人的名字只有一个单词，那么在它后面通常会加上Duckpa一词 ，即不丹文字中“不丹人”的意思。

    我还没来得及回复，卡玛紧接着又给我追加了一个邮件表达他的反悔。他担心写上Duckpa 会自找麻烦，因为这个词并没有出现在护照上，也许人家会拒绝她们登机。于是他又建议不如写Aum，他说到时可以跟航空公司辩解，Aum在不丹的语言里只是女士的意思。

    我已经快疯了。于是我告诉他，大部分中国人都不能用英文交流，他们不知道不丹人没有姓，更弄不明白不丹的语言。于是我给的解决方案是，咱们买机票的时候就说这些人都姓“无”，这样只要有了姓，自然就可以出票了。办理登记牌的时候，倘若别人质疑护照和机票上的名字不一样，你就理直气壮地告诉他们：机票上不是清清楚楚地写着我没有姓吗？这样对方被噎住了，想想觉得也解释得通。

    没想到还是不行，订票处非常怀疑地追问，这些个外国人怎么会有中文的姓。于是危难之处我又挺身而出，说她们的英文姓氏是NA。就这样，订票处终于满意地拿到了他们需要的答案。而我心里窃喜：NA的英文全拼是Not Available，这不还是“无”的意思吗？

    对于这个胡搅蛮缠的不丹姓名，以及这个胡搅蛮缠的电子客票系统，只有用这样胡搅蛮缠的方式才能短平快地把事情搞定。

    然后我把这个故事原原本本地告诉了我的朋友米娅。米娅笑弯了腰，她说：“从此以后，不丹的人就都姓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