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色•戒》那家咖啡馆:凯司令还是起士林

    电影《色，戒》上映时，迈克先生曾垂询，张爱玲小说中提到的那家凯司令咖啡馆，旧时的英文名字是什么。我向多位老上海打听，结果莫衷一是。近日读到《上海老菜馆》，才明确凯司令的英文就叫Kaisiling。作者周三金，一九三四年出生，曾任上海真老正兴馆的厨师，后任黄浦区饮食公司经理，他的说法当有真凭实据，可以相信。

    据周三金先生说，凯司令创办于一九二八年，店名意为纪念北伐军胜利凯旋，并暗喻在商业竞争中长盛不衰。凯司令起初是一家酒吧，第二年由八位中国西点师盘下，改营西菜西点、咖啡饮料。是当年静安寺路(即今南京西路)上唯一一家由中国人经营的西菜馆。

    张爱玲在小说《色，戒》中说，凯司令“是天津起士林的一号西崽出来开的”。其实，凯司令与天津的起士林(Kiessling)并没有关系，当年倒是有过一场官司，天津起士林状告凯司令仿冒他们的招牌，结果是凯司令胜诉。抗战爆发后，天津沦陷，起士林转到上海，也在静安寺路上开了一家咖啡馆，供应德式西菜、西点和咖啡。抗战胜利后，张爱玲居住的卡尔登公寓离起士林不远，每天黎明，起士林开始做面包，就像“拉起嗅觉的警报，一股喷香的浩然之气破空而来，有长风万里之势，而又是最软性的闹钟，无如闹得不是时候，白吵醒了人，像恼人春色一样使人没奈何”。她后来在《谈吃与画饼充饥》中说，“有了这位‘芳’邻，实在是一种骚扰。”张爱玲还特别记得那里有一种方角德国面包，“是普通面包中的极品”。上世纪五十年代公私合营后，起士林改名喜来临，一直开到二○○四年才关门歇业。

    小说《色，戒》中王佳芝和易先生约见的那家“虽然阴暗，情调毫无”的咖啡馆，周三金先生以为是起士林，其实应该是凯司令。可能周先生看到张爱玲的那句“天津起士林的一号西崽出来开的”才搞错的，小说中王佳芝和易先生上了车，开出一段后转弯折回，又经过“刚才那家凯司令咖啡馆”……说得很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