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台上的麦子

    乡下的亲戚来省农科院买麦种，临走时把十几颗麦粒落在我家门口，我把这些麦粒扫起来，很随意地撒到花盆里。几天之后，花盆里竟然冒出一簇嫩绿嫩绿的麦苗。看到这些麦苗，我心里掠过一丝惊喜。

    我差不多已经有20年没有看到过麦苗了。从那一天起，我决心好好照料这簇麦苗，给它们施肥、浇水，让它们长起来。要是我的阳台上长出一片庄稼，那真是一件让我高兴的事儿。

    过了几个月，麦子长了一米多高，非常茂盛，煞是喜人。我常常为它们浇水，或者是长时间站在阳台上，用手指轻轻抚摸它们的叶片。但我心里还不满足，还在期待着什么。实际上我是在等待那簇麦子抽穗，等待闻到麦穗的香味儿，等待着手上捧上一捧新麦粒。可是我等待的结果是失望，过去了七八个月，直到那簇麦苗发黄、枯萎、死掉。

    “ 主要是你下种的季节不对。”亲戚说，“ 白露早，寒露迟，秋分种麦正当时。”我决定要在下一次秋分时节下种，然后让麦子越冬，第二年的3月底，就不愁麦子不抽穗了。亲戚却对我说：“你是不是吃饱了撑的？我种庄稼是没有办法，你在城里坐办公室，何苦种什么麦子！”

    但不管怎么说，我按照乡下亲戚的指点，专门搞到一把麦种，选在秋分的时候种在花盆里。当然了，麦子很快就发了芽，花盆里冒出一簇绿绿的麦苗。和前一次一样，几个月之后，麦子长出了一米多高，但一直不抽穗，我等到来年的5月，等到乡下的麦子打出粮食磨成面的时候，我的麦子也没有抽穗。我很纳闷，也很无奈，浪费了这么多的肥水，可是为什么它们就是不肯抽穗呢？

    这样琢磨了好几天，我觉得可能是我的阳台上没有冬天，麦子没办法“越冬”，我人为地打破了麦子季节性生长的平衡。我的阳台不是麦子的家乡，不是它生长的地方。所以种在阳台上的麦子，不是真正的麦子。

    是啊，这么简单的道理，是我在阳台上种了两次麦子之后，才逐渐明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