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室 摘一把“春韭”包饺子

    上世纪七八十年代，物质供给相对匮乏，吃蔬菜成为最大的难题。夏天还好，找块空地开出一块菜地来，种上萝卜白菜也能对付着过，但到了冬天，别说吃菜，就是看到一片绿色的菜叶也会让人欣喜若狂。为了改善生活，很多拉萨人都会想出各种办法，在自家朝阳的窗户下搭一个小型的温室，种上菠菜、芹菜和韭菜，让冬天的餐桌有了新鲜的绿色。

    1979年，对吴丽莎来说是个幸福的年份，因为那一年冬天，她家新盖的玻璃温室长出了第一茬韭菜，母亲用韭菜牛肉馅包了一顿饺子，以庆祝“不再为做饭犯难”的新生活的开始。

    吴丽莎家的这个温室，在当时区水电技校众多自建温室中算是最“威风”的一个。这是她姊妹四个和父母花了一个星期盖起来的，温室有一米多高，朝阳的一面全部用小块玻璃拼接，足有七八个平米，泥土全是从燃料公司买来的干草皮。单为了运土，吴丽莎一家就用了两天的时间。

    “有了温室，冬天吃菜就不愁了。”当父亲把第一季小白菜种子撒到土里后，吴丽莎就天天盼着种子发芽。一个月后，这位十几岁的姑娘终于吃到了母亲做的罐头白菜汤。

    有了这个温室，吴丽莎家冬天的餐桌也变得丰富起来，时不时有菠菜汤、芹菜炒肉丝和韭菜饺子被母亲变戏法一样端在桌子上，她菜色的脸也慢慢变得红润起来。

    吴丽莎的父亲是个能“捣鼓”的人，这位参加过抗美援朝的老兵，常用一个木头箱子在温室里发豆芽，白白胖胖的豆芽在当时的拉萨简直就是奢侈品，绿豆芽的清香直到现在她都还记得很清楚。父亲还在温室里发面蒸包子，他把揉好的面放在温室里的一个小板凳上，再在盆上盖一块玻璃，就着拉萨的太阳，要不了半天面就发得又软又泡。

    生活的改善，也带动了吴丽莎一家对精神世界的追求，母亲把刚刚栽上或一些长得不太好的盆花放进温室里培育，要不了多久这些盆花就长得枝繁叶茂。每当开花的时候，母亲就会把盆花放进屋里，让冬天也充满着春天的气息。

    由于父母都是驾驭植物的好手，他们从内地带来的各类菜种也在这个小温室里扎下根来，吴丽莎家温室里的蔬菜长得特别好，一到收获的时候，父母总是把从温室里刚拔出来的蔬菜整理干净再用报纸包好，然后让吴丽莎一家家地送给邻居。吴丽莎至今还记得，当时单位有一个姓杨的姐姐结婚，父母硬是把刚刚出苗不久的菠菜全部拔出来让她送给了杨姐，为了表达谢意，杨姐还从婚宴上端来了一碗菠菜汤让吴丽莎一家6口人品尝。

    温室成为了吴丽莎冬天里最温暖的记忆，温室也让吴丽莎感到了生活的乐趣，同时培养了她善良的品格和与人相处的道理。

    如今当吴丽莎再次回忆起那些日子的时候，她记忆中的冬天已经没有了寒冷的概念，她的冬天除了温暖就是绿色。

    曾在汽车一队父母单位生活过多年的何美，对温室的记忆也是温暖的，她的父母也是种菜的能手，院子里的两个塑料棚让她家的冬天从来没有断过菜，往往是这个棚里的菜刚吃完，那个棚里的菜就长了起来，即使是在寒冷的冬天，她家的温室里也有辣椒和黄瓜这样的细菜。这两个温室一直保持到1999年她父母退休离开拉萨才最后拆除。

    何美对温室的记忆除了小时候“躲猫猫”藏在里面外，还有她怀孕时的那段经历，那时候何美每个周末都要回家去从温室了摘很多的新鲜蔬菜带走，母亲告诉她，自家温室里的菜从来没有打过农药，是纯正的绿色食品。有了长期的“菜票”，何美在那些冬天里从来没有在市场买过一回菜。她说，在菜里面她吃出了父母无私的爱，也吃出了冬天温暖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