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繁森小忆

    1994年底，我刚内调回老家，由于编制问题，找到拉萨市一位领导。期间，这位领导问：“你认识孔繁森吗？”我说：“认识。”他说：“孔繁森去世了，昨天才报道的。”

    我愣了一会儿，转身离席。我实在忍不住眼泪。

    孔繁森在拉萨市做副市长，分管文教卫。我在教研室，兼做教育督导的工作。每年下半年，拉萨市会有一个农牧区教育检查。拉萨市下辖七县（区），跑一趟下来，是要些时间的。检查很仔细，涉及给不给钱、给多少钱的问题，县里都很重视。

    平日里，孔繁森让我们叫他老孔。老孔在我们搞检查的时候会一起参加。

    1991年，第一站是当雄县。晚上在该县招待所住下，玩扑克拱猪，老孔定规则，年轻人输了钻桌子，他和教育局局长张荣杨年岁大些，输了站起来敬礼。当雄县平均海拔要比拉萨高，气温有些不同。当晚我和老孔及他的司机住一屋，第二天早上醒来，发现自己被子上多盖了一件军大衣。老孔说，年轻人出门没经验。司机说，是孔市长把军大衣给你盖上的。

    在当雄县检查两天，老孔一直和我们一起。第三天返回拉萨。途中，老孔的小车超车开到了最前面。

    羊八井是一个很有名的地方。那里有地热电站，发电后的水还是那么热，就被利用起来建了个很大的游泳池。

    那天，我们的车到羊八井的时候，老孔和司机已经在路边等着了。他买好门票、肥皂、毛巾，说，出门几天了，好好洗个澡后再回家。

    1992年，藏历新年刚过，我们教研室被派到曲水县调研。途中遭遇车祸，一车四人全部受伤，且有一人伤势非常严重——肝给撞碎了。送到西藏军区总医院治疗抢救。我伤得还不算严重，可以在人搀扶下走动。抢救重伤者的时候，我见到孔繁森久久站在手术室外，眼里饱含着热泪。

    孔繁森在阿里任地委书记以前，将拉萨的市长楼钥匙给了我们一串，说，有太阳能热水，可以去洗澡；有程控电话，如果有急事可以去打（那时拉萨打长途还不是很方便）。当然我们谁也没去洗过澡打过电话。

    他在阿里曾给我们教研室来过一封信。信里开了一张书单，说是答应某哨所战士的书。我到书店买好给哨所寄去了。

    我在1994年夏季内调。因为很多原因，手续还没有办好。几个月下来，腿都跑累了。一次在临近拉萨河的一个山东饺子馆遇到了孔繁森。我们一人要了半斤水饺，还要了几瓶啤酒。我说要内调了。老孔说，能不走还是在拉萨好，作用更大一些。内地不差你们几个大学生，但西藏很需要你们。我说了必须走的理由，老孔没再劝我。问，有困难吗？我在拉萨做了几年副市长，还能帮些忙的。我说，谢谢，我已经办完手续了。

    后来想起，那次见到老孔，正是他取道拉萨到内地然后到新疆最后车祸去世那次。想不到那竟是最后一次见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