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美酒与城市结缘
酒是有性格的,城市也是。
有时候,很难说,酒与城市,谁成全了谁,谁浸润了谁,谁又感染了谁。只是,当城市与美酒间有了声气相投的默契,这个地方就变得异常洒脱而鲜活起来。
希腊神话里,酒神是位头戴花环,身披藤萝的美少年,日日扛着酒罐子四处游走,罐子里清凛芬芳的美酒泼洒在哪里,哪里的人们就有了狂欢的心情。也许,我们可以跟随酒神踉跄的脚步,在备受他恩宠的地方来一次逍遥游。
箱根 ——泡汤品醑,赏花吹雪
中国古代诗人历来讲究借酒助诗,借酒观景,以便让诗情画意随兴倾泻,正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在乎山水之间也。”如今,诗人们所乐见的景观多已受到不同程度的破坏,使得他们捻断无数胡须也无处排解情怀,而日本的箱根,却犹如一处山水小筑,让人生出似曾相识的诗意感叹。
箱根是一个风光秀丽的国立公园,远可观云端上的富士山雪顶,近可看满树锦簇樱花,中间有点缀着民宅古迹的葱郁丘陵,加上潺潺温泉随处流淌,端的是一片“白云山间绕,清泉石上流”的如画景色。三、四月间,将自己浸于露天温泉,月下观落樱漫天的“花吹雪”奇景,此时若能把上一尊清酒浅酌低唱——如此良辰如此月,夫复何求!
总觉得清酒是中国古代诗人喜欢喝的那一种,轻盈隽雅,暗香浮动。其制作非常考究,主要原料是精白米磨去了外皮,以久负盛名的滩之宫水为水源,并采用优质微生物和现代科学方法酿成。色泽澄澈,呈淡黄色,具有独特的酒香,绵柔爽口,酒度在16%左右,凭添情趣而不易喝醉,实在是再合适不过的“诗酒”。
清酒的盛具也要讲究意境的,其瓶底的大半部呈斜面,置于桌上时酒瓶稍斜而立,盆景般精致灵秀;再用一只瓷制浅碗(形似瓷碟)斟了,十足古意再加三成简洁的现代感,又多一分意趣。
这样的酒,如果用大海碗盛了,呼朋唤友吆三喝四,再划个拳,那就全成了焚琴煮鹤。嗅一嗅酒的幽香,小口轻啜,眼前有景,胸中有诗,方是品味清酒的正道。
哈瓦那——自由古巴
每一个来到哈瓦那的人都会感叹,这座城市,热烈而奔放,又充斥着某种神秘而浓郁的气息,正如这里特产的朗姆酒。
据考证,1492年,哥伦布发现新大陆,一眼相中这里的气候和环境。第二年,他从印度弄来一些甘蔗种,风风火火地开始了试验。此后20年间,一帮西班牙大老爷们群策群力,终于使得这个岛国的肥沃土地,除了种植上好烟叶之外,都变成了甘蔗的“青纱帐”。到了1878年,有人用蒸馏的办法,提炼出一种有别于以往各种甘蔗酒的新型饮料,这便是朗姆酒。
朗姆酒初闻芬芳,人口甜美,但是容易上头。古巴人喝朗姆酒,通常都掺兑其他饮料,调成鸡尾酒后方才享用,其中最为著名的两款为“莫西托”和“自由古巴”。
“自由古巴”,诞生于100多年前的古巴独立战争期间,革命军战士为了获得充足的体力,以便与西班牙殖民军作战,就往他们钟爱的郎姆酒里加上咖啡、蜂蜜和白酒,这样调出的酒,既保持了酒的芬芳,又不醉人。他们于是就给这种独一无二的鸡尾酒取了个革命的名字——“自由古巴”。但是,由于这种鸡尾酒调制方法比较复杂,没有流传开来。
古巴独立战争后期,美国人打着援助古巴革命的旗号,派兵登陆参战。并在此推行美国本土的禁酒令。 1898年11月的一个闷热下午,一名美军中尉为了应付禁酒令,在一杯加冰的“巴卡迪”(郎姆酒的一种)里兑了可乐,没想到,他无意中调成的酒竟然与当年革命军中流传的饮料一个味道!可乐的价钱无疑比咖啡蜂蜜便宜得多,而且这种鸡尾酒的配方简单,于是后来古巴人调制“自由古巴”,便改用刚刚风行开来的可乐为原料了。从那时起,“自由古巴”开始风靡全岛,并且流传到海外。
午后时分,当加勒比海的阳光轻柔地洒在碧蓝的海面,手擎一杯由朗姆酒调制的鸡尾酒,口中叼一支古巴雪茄,靠在海边的躺椅上,任海风轻抚着你的全身,没人能拒绝这种享受。最销魂的当然还是晚上,痛饮郎姆酒,看着身边丰满的女郎与英俊青年魅惑奔放的舞蹈,恍惚中,一切都停止了,分不清哪些是幻觉,哪些是现实。
比勒陀利亚——野性难驯大象酒
广袤草原、炎炎烈日,皮肤黝黑、手持长矛的土著居民,还有草丛中匍匐着的一触即发的危险……
现实中,南非首都比勒陀利亚其实并非如此。城里是无数花园洋房围着一小片林立的高楼,处处有宽阔草坪和整洁的公园——如果身边走来走去的不是黑人兄弟,你一定会以为这里是一个欧洲的中等城市,而如果不是家家户户的栅栏上都有“Armed Response”(武装防卫)的警告,你一定不会相信这里发生抢劫、枪杀等恶性事件的频率是那么的令人咋舌。
走出城区,大片大片的草原和向日葵突然涌到眼前,这才让人觉得:终于来到了非洲。这里有种很个性的树,叫Marula,它只生长在非洲亚热带草原上,而且只能自然生长在荒野里。当地土著人很喜欢它,给它起名叫“联姻树”,并常常在树下举行婚礼,因为他们相信其果实能让人产生爱情。被果实的香味吸引的,还有成群的非洲象。它们会一直吃到心满意足,然后兴奋地唱着歌儿离开。因此Marula又被叫做“大象树”。
据研究,Marula的果实里确实有让人兴奋的成分。当地人采集它的果肉酿成酒,再蒸馏成类似于Brandy的口味,然后加上Marula果实的鲜榨汁和牛奶脂,混合成了南非特色的Amarula,俗称“大象酒”,其口感柔滑细腻、奶香中带些辛辣,Marula果实特有的香气荡气回肠,加足了冰块后更觉得芳香四溢,是绝佳的饭后酒。
这生于荒野的酒,经过酿造加工,已成了类似于欧洲口味的东西,却仍盖不住那一丝烈酒的味道,那是文明中的蛮荒,华丽中的原始——正像它存在的城市,现代文明的外表掩盖不住曾经的野性难驯。大概当地人的血液中,总有些躁动的因素,像Marula树一样,只属于那片非洲大草原的荒野,无法抹煞,永不消逝。
慕尼黑——啤酒豪情
有这样一个故事:一个美国人、一个荷兰人、一个墨西哥人和一个德国人一起去酒吧。美国人坐下后对酒保说:“我要一瓶世界啤酒之王——百威(Budweiser)。”酒保给了他一瓶百威。荷兰人说:“给我一瓶全世界最好的啤酒——真正的泉水酿的喜力(Heineken)。”于是,他得到了一瓶喜力。墨西哥人说:“我要世界上最出色的啤酒——科罗纳(Corona)。”他也如愿以偿。德国人则镇定地说:“可乐。”其他人惊奇地问:“难道德国人没有值得自己骄傲的啤酒吗?”他回答:“既然你们都不喝啤酒,我也不喝。”
慕尼黑人对啤酒口味的要求苛刻得像是爱美的姑娘对待化妆品,那些远道而来的将微生物和口味同时杀掉的瓶装啤酒都被当地人束之高阁,不论它们有多响的头衔、多么全球化的口味。事实上,“全球化”一词在用来形容啤酒时,在这里只被当作“没有特色”的代名词。
巴伐利亚有750家啤酒厂,最原汁原味的啤酒是这里的“纯粹啤酒”,那是按照1508年巴伐利亚的威廉四世提出的“纯粹啤酒法”酿造的,只用大麦、啤酒花、酵母和水酿成,味道醇厚芳香,只有喝过它,你才算尝过了“真正的啤酒”。
慕尼黑有世界上最老的啤酒厂——Weihenstephan,自1040年获得酿造和销售啤酒的许可,至今已近千年。当一杯历经千年发展的啤酒流过喉咙的时候,慕尼黑人在啤酒方面的骄傲也就轻易地将你俘虏。
卖新鲜啤酒的酒馆遍布慕尼黑的大街小巷,像德国人一样,来一个小型的Bier Raise(啤酒旅行),一路喝一路游遍整个城市,不论是在庄严的老皇宫门口还是在安静的小街,随处可见执杯痛饮的慕尼黑人。世界上最大的啤酒馆Hirschgarten,是一定要去坐一坐的,在这个可以容纳8000人的酒馆里举杯,周围的那份随意和豪爽会让你不由自主地跟着痛快起来。几千人一起开怀畅饮,陌生人之间的干杯和此起彼伏的欢声笑语,让人如何不心动呢?这场面是比利时那小于连的雕像尿出来的一点点啤酒无法相比的。
其实,真正的啤酒精神就在于那分豪饮的痛快,放浪形骸,浑然忘我。当大口冰凉的啤酒流进胃里,慕尼黑人的豪情也就渗透进毛孔。只是,你要有一定的酒量,这里的啤酒多是用一升的大扎装的!
拉萨——歌舞青稞
拉萨,在藏语中的意思是“神居住的地方”。
青稞,在藏族传说中是神赐予的粮食:一位名叫吹楚的年轻女子,漂亮又勤劳。在她牧羊的时候,忽然见到一只大雁穿过雪白的云彩,送给她几粒青稞种子。从此,藏族人才有了最主要的粮食。而用这神赐予的粮食酿成的酒,也成了神赐予藏人的福祉。所以,人们饮用它的时候也要带着感激和敬意。
青稞酒酸中带甜,被称作“西藏啤酒”,容易入口,不知不觉之间,人就有了些酒意。“酒酣胸胆尚开张”,围坐在火塘边上,跟着主人嘹亮的歌声,跳起欢快的“锅庄”,头变得轻飘飘的了。柯灵先生说:“时间越闲,心境越宽,酒便越加有味。”在这里别怕喝醉,喝醉是对主人无上的信任和尊敬。
青稞酒制法简单,藏民家家会酿,只要两三天就能酿好。藏历除夕夜,每户主妇都要把青稞酒兑了红糖、碎奶渣煮成“观颠”给家人喝。夏天,人们也会带足了青稞酒去林卡中席地而坐,促膝谈心,饮酒作乐。逢年过节、结婚、生孩子、迎送亲友,更是必不可少,喝酒之后,多半又少不了伴着弦子载歌载舞。藏民大多收入不高,但有了青稞与歌舞,也就有了让人眼红的幸福。
回首拉萨,回到布达拉,雪山,青草,神圣的喇嘛庙,没完没了的姑娘没完没了的笑,伴着那酒不醉人人自醉的青稞酒,踩着咚咚的鼓点,挥舞起长长的袖子——叫我如何不想她?
巴黎——血管中流淌红酒
巴黎不盛产酒鬼,但人人都是品红葡萄酒的专家。他们对于葡萄酒的每一个细节都有讲究:红葡萄酒因葡萄的产地、品种、采摘时间、酿造的酒窖、年份、酿制手法、储存时间而相去甚远,甚至连葡萄产在阳坡还是阴坡、土壤中粘土与沙土的比例、某年某地的天气这种小差别也能在最后的口味中表现出来;用某一瓶酒配什么菜、什么奶酪也是件极讲究的事。
这并不是一件麻烦事。巴黎人喝红酒的频率几乎比得上中国人用味精,就算是头骡子,相信也培养出了品味。甚至有人说,红酒已经成了巴黎的血液,它无所不在,它让这个城市有了活力。
在香榭丽舍大街金色的斜阳里,在凡尔赛的斑驳绿荫中,在塞纳河上的轻舟上,人们的桌上断不曾缺了红酒;在巴黎歌剧院的休息室,在话剧中场时的吧台前,闲聊时,人人手里也会拿杯红酒;在酒吧、餐馆里,伴着撩人的爵士乐,红酒俨然就是主角。在巴黎,凡是和艺术、浪漫、情义有关的话题,势必要有红酒作衬托,以证明巴黎“艺术之都”、“浪漫之都”的头衔绝非浪得虚名。
在这里,如果你有一瓶1928年的波尔多,能让王公贵族低头致敬。而即使是喝下1986年的波尔多,心情也会像在恋爱——只是记得,千万不要在看到200欧元的账单时,把热恋变成失恋。
在巴黎这样认为礼节、情调和细节不可分割的城市,对一个人的评价,势必要与其酒品连到一起。如果他能用精确的词汇描述酒的精妙之处,可以想像他在艺术和生活方面也会有很精致、敏感的体会;如果他开酒的时候随意将瓶口锡纸撕得乱七八糟,那这个人生活中也一定不会注意小节……
这便是巴黎,一座细腻而感性的城,它是红酒的知己,它把自己融化在盛着红酒的高脚杯里。(精品购物指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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