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年的春节前夕,我回到阔别了一年多的家乡。
过新年,对中华民族来说,就意味着全家团圆。按照老家的习惯,在除夕那天,各家都要到逝去的先人墓地将他们请回家里一起过年。那天下午,我早早吃过晚饭,带上请先人用的纸币、鞭炮、黄纸和香,随着三三两两的人流前往村里的集体公墓。还没到墓地,就看到墓地方向上空烟雾缭绕,并听到噼里啪啦的鞭炮声。快走到时,就见有人返回,并和自己打招呼。走到墓地,只见墓地旁到处是人,各自忙碌着给先人坟前烧香、燃放鞭炮、叩头跪拜等。不怕别人见笑,因我们远在外地工作,回家次数少,要在上百个坟堆里寻找自己先人的坟墓,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加之我爷爷奶奶坟墓前的碑因年久而损坏,几经寻找,在荆刺丛生的草堆中,找到奶奶的坟墓和残缺的碑身碑座。我生怕惊醒在此长眠的奶奶和爷爷,轻手轻脚地仔细整理出一块空地后,把残缺的石碑放正,点燃纸币、香和鞭炮,在双膝下跪的同时,嘴里念叨着爷爷奶奶及母亲,我来请你们一起回家过年。
当天晚上,我就梦到了奶奶,她拉着我的手说:虎,走,我们上街去。走着走着,就不见了奶奶,我哭着叫着,并到处寻找,并喊出声来。爱人把我推了一把,才知自己在做梦。
在我刚能记事的年代,母亲就撒手人寰,驾鹤西去。从此,奶奶便含辛茹苦地把我抚养成人。奶奶的音容笑貌时刻浮现在我的脑海里,成为无法忘却的记忆。
早在上世纪50——60年代,在人民公社好、吃食堂的一片赞扬声中,幼小的我,也和大人们一起承受着吃不饱的滋味。那时,家里只有我一个小孩,体弱多病。于是,大人们就忍饥挨饿,从嘴巴里省一些给我留下。不知听谁说,我们家有余粮,小队大队的干部来了一大堆,非要把仅有的几个馒头收走。奶奶就和他们论理,加上我又哭又闹,最终,干部们还是没有把我的仅有的口粮收走。
到了上学的年龄,奶奶给我缝了个新书包,拉着我到学校,对老师说,这娃没妈,希望老师多指教。那时,我非常调皮捣蛋,夏季中午不午休,趁着老师和同学们睡觉,和几个同学去城外偷豌豆角,被邻队的干部抓到,拧着我们的耳朵找到学校,遭到老师的一顿批评和奶奶的严加管教。
喜好打架,一年到头头上总有伤疤和裹布。一次,在和邻队的小伙伴打群架时,一块石头击中左眉头,差一点就把眼睛打瞎,可把奶奶吓坏和气坏了,抓住我就是一顿打,一边打一边哭着说,谁让你不争气,叫人下眼观。为这件事,奶奶让我跪了一个中午,问我改不改。我嘴上说改,过后又忘的一干二净。那时,真是个顽童,嘴上说学好,可不一会,头上不是青一块就是紫一块,还时常看见邻里家的大人领着孩子找上门来,奶奶又是赔不是又是说好话,等安顿人家走后,少不了对我一顿指教。
童年的我,体弱多病,脑炎和急性肾炎先后光顾。记得得脑炎的前天晚上,在睡梦中的我和堂弟妹,听到飞机的轰鸣声后,慌忙中起身观看,不小心着了风,患上了感冒。第二天一大早就感到头痛、脖子僵硬,但还是上学去了,到第二节课时就感到不对劲,恶心呕吐,老师赶紧把我送回家,奶奶用迷信的办法,替我送鬼,说谁在作弄这个没妈的孩子。这时,我已陷入半昏迷状态。父亲是一个老实巴交的农民,哪见过这个病势,吓得没了主意,光知道一边叫我的名字,一边在哭。这时奶奶叫父亲赶紧把我抱起送到镇医院。后据奶奶讲,医院一检查,就说是急性脑炎,并说已错过最佳治疗的时间,救不了,把孩子抱回去吧。奶奶一听着急了,连忙下跪给医院院长,院长和爷爷奶奶是熟人,又和我的三爷是同行,只是一个在镇医院一个在镇药店工作,在奶奶的再三恳求下,院长答应试试看。在经过一天一夜的急救后,我从鬼门关回来了。奶奶和家人一直守着我,当看到我苏醒后,奶奶抱着我痛哭说:我答应过你妈妈的,一定要把你养大成人,你可不要让我失言,愧对九泉之下你那可怜的妈妈。在奶奶的精心照料下,我的病恢复的很快,不久又背上书包上学了。急性肾炎再叫奶奶和家人虚惊一场,住院10多天。玉米粒卡到气管里更是又惊又险,害的奶奶和二叔连夜雇车到西安四医大医院把它取出。
最让奶奶放心不下的还是我的学习。自得脑炎后,记忆力严重低下,老师说的话,我必须用笔记下来,才能记住。家人叫我上街买东西,出门就忘了,回家再问,还要用笔写在手上。老师和奶奶鼓励我多用脑,并为我请了邻家的叔叔(在我们的学校当老师)补课。功夫不负有心人,在他们的辛勤照顾下,我的记忆在逐步恢复。每当我考个好成绩时,奶奶就奖赏两个荷包蛋。考不好时,就让我把考卷反复做上几遍。目不识丁的她,为了督促我的学习,让二叔周末回家时专门抽查,课文背不过、算术题做不对不让吃饭,不让睡觉。在奶奶的严加管教和老师的不懈教导下,我的学习成绩由小学的中等偏下上升到高中时班上的前10名。 上世纪70年代末,我有幸考上大学,喜得奶奶高兴地睡不着觉,逢人说,虎子有出息。在同队同龄的30多个孩子中,我是第一个考上大学的,也是惟一的。到大学报到的那天早上,奶奶拉着我的手说,你考上大学,不容易,要珍惜,在学校里,一定要好好学习,为家人争光。我没有辜负奶奶的期望,在学校里,各门成绩名列前茅。来西藏工作时,奶奶又语重心长地说,到单位后,要努力工作,听领导的话,干出个样子来,让别人瞧瞧。
在我来藏工作的10个年头里,奶奶每次托人写信教育我、鼓励我。我每次回家,总是拉着奶奶上街,为她买好吃的和新衣,高兴的她合不拢嘴。奶奶活到84岁,去世的那年,我正好在北京为孩子治病,接到家里的电报,急着往回赶,令我终生遗憾的是没有再见她一面,时至今日仍无法原谅自己。
没有奶奶的呵护和教育,也就没有自己的今天。因此,我和家人商量,重新再为奶奶立一个碑,以报答奶奶的抚养之恩。同时,牢记她老人家的教诲,努力工作,报效社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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