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本无湖,也没有人烟。
上世纪50年代中期,戍边的解放军战士在这里建起了营房。由于非常缺水,大家就给营区那个篮球场大小的土坑起了个好听的名字——无名湖。
有一年,一位将军来到这里视察,看到官兵们守着无名湖,却要从几十公里的山下背水,当时就流下了感动的泪水,说无名湖是高原上最艰苦的地方。从此 ,无名湖就多了一个“高原第一苦”的别称。
无名湖海拔4500米,这里每年有6个月大雪封山,连队的给养大部分都是官兵们背上山来的。这里的湿度达75%以上,每天日照时间最长不超过3个小时,衣服和被褥整天都是湿乎乎的,大家住的房子的房顶是铁皮做的,湿度很高,一些官兵一年四季身上都起着湿疹,有的官兵患了关节炎,临时搭建的帐篷也经不起四季的考验,时间不长,帆布就会发霉腐烂,里边的钢铁支架用手指轻轻一戳就能戳出个洞来,战士们就在这样的环境下时刻保卫着边境。在这“生命禁区”的边防哨卡里,战士们怕的不是艰苦的环境,而是无穷尽的孤独。大家开玩笑说:“爱情女神嫌这里的海拔太高了,不愿意到无名湖看一看。”连里只有指导员一个人结了婚。
无名湖离错那县只有86公里,可车行至50公里的地方,由于积雪太厚,我们只好弃车而行了。在没膝的大雪中,整整走了一天,而且还抓着绳索爬上几十米高的悬崖,到达无名湖的时候,我们都感到全身已经麻木。在屋子里暖和了好半天 ,才感觉手脚钻心地疼,什么时候磨出了血泡我都没感觉到。
“喝杯热水暖暖身子。”我们这才注意到这个穿着没有军衔的迷彩服的人是 个“女兵”。站在一旁的杨万强指导员赶忙向我介绍说:“这是我爱人张红兰, 她是年前从老家重庆来无名湖探亲的。”后来我们才知道,她是第一个来到无名湖的女性!
“嫂子,你感觉在无名湖苦吗?”
“这有啥子吗?你看那些小战士在严重缺氧的条件下,还要在风雪中站岗巡逻,他们都不叫苦,何况我还是指导员的家属呢!”
站在一旁的指导员杨万强笑出声来:“说实话遇上张红兰是我这辈子的福气 ,如果不是她照顾父母和孩子,我哪能安心地在边防工作,这几年让她受苦了。 ”
“嫂子,你和指导员是怎么走到一起的,嫁给边防军人你后悔过吗?”
“那还不是可怜他。”张红兰爽朗地说:“6年前,我在重庆读大学认识了他 。短短几天的相处,他给我讲的最多的是边防的故事,每一次我都听得两眼泪花 。他回西藏了,也把我的心带到了边防,所以大学毕业后我就不顾亲友的反对嫁给了他。结婚后,我才知道做一名军人的妻子难,做一名边防军人的妻子更难, 家里的里里外外都得靠我一个人承担。他父亲常年卧床不起还患有严重的支气管炎、肺结核。母亲体弱多病,我还要每天上班,有时候累得连腰都直不起来,最累的时候,我真想让他回来帮我一把。但是想到他守卫那么重要的地方,所以咬咬牙就挺过来了。”
“这次,我从重庆到无名湖探亲,剧烈的高原反应折磨了我一路,也让我痛痛快快地哭了一路,我不是后悔嫁给边防军人,也不是后悔来到西藏,而是这时我才清清楚楚地知道,他和他的战友们就是在这么艰苦的环境中生活。那天,我走到那座悬崖下边,看见了我的丈夫就在山上,可我怎么也爬不上去,当时眼泪就像决了堤的河水长流不止,最后还是战士们绳拉肩扛把我弄到了山上。那时我就想,如果我是神仙,一定把这‘世界屋脊’改成平原,让边防军人不再与艰苦为伴!也让我们这帮军嫂不再望山兴叹。”张红兰红着眼圈说。
晚上,连长和指导员巡逻回来,衣服上都结了冰,脸被冻得红一块紫一块。这时我们发现张红兰不见了,连长告诉我们,她一定到炊事班帮着炒菜去了 。自从她来到连队,高原反应吃不下饭,她就帮着炊事班变着花样炒菜做饭,你看战士们都胖了好多。
战士们已经把张红兰当作无名湖的一员,有什么心里话都跟她说,有两个战士想考军校,可是感到自己文化底子薄,怕考不上,张红兰知道后,不但鼓励他们树立自信心,而且专门为他俩补习功课。上等兵小王在巡逻时摔伤了,她专门给老家拍电报寄来了特效药……战士们把雪山上采回来的雪莲花用罐头盒养起来放在她的床头上,他们说:“嫂子比雪莲花还要漂亮。”
第二天,我们回错那县,张红兰和指导员一直把我们送到山下,路上我们问张红兰:“嫂子,你还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张红兰想了半天,她轻轻地说: “你回错那县帮我给家里打个电话,代我问候父母和孩子。”我们的眼睛湿润了。在握手道别的那一瞬间,我们忽然觉得张红兰就是一名真正的边防女军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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