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现】岗巴拉的雪

岗巴拉山上的雪。

岗巴拉山鸟瞰山脚。

作为这片神奇高原的陌生闯入者，我又意外地来到了这片雪的世界。

计划里此行并没有在岗巴拉山口停留的打算，但从拉萨到羊卓雍措，必须途经此地。从命悬一线的盘山公路上升到海拔4000米以上时，如洗的碧空开始暗了下来，起初只是淡淡的云雾挤进车窗缝隙，温柔地浸润着脸庞。感觉不像是置身高原，更像是到了烟雨濛濛的江南水乡。继续前行，白雾中开始飘起了雪花，开始只是一小片一小片地飘落，随着海拔高度的上升，雪花越来越密集。快到山巅时，雪花开始大团大团地砸向汽车挡风玻璃，雪崩似的，眼前的奇景激起同行的朋友心中按耐不住的兴奋，纷纷要求暂停歇息、拍照留影。

车在山巅刚一停稳，朋友们便迫不及待地冲了下去，用一阵“吱哇乱叫”表达着心中的欢快，随后开始跟几位牵着牦牛的藏族同胞合影。在如此寒冷的孤寂之地，居然有几位藏族小朋友，他们跟在父母身边，露出腼腆的微笑看着我们。他们明亮的眼神、暗红色的肤色、色彩鲜艳的服装，跟高高的雪山、五彩斑斓的湖面、漫天的飞雪相互照应，令人滋生出几许“置身何地、今夕何夕”的恍惚。

原本没打算下车的我，或许是被这样的恍惚诱惑，或许是被朋友们的忘情欢愉感染，或许是想远远地一睹司机无意中提到的此地有“世界上海拔最高的人控雷达站”的姿容，也有了下车看看的兴致。刚一推开车门，漫天的飞雪便“劈头盖脸”地朝我砸了下来。

雪花并不是什么新奇之物，但如此清晰地看见拇指般大小的雪花，实属罕见。记忆中，雪花一旦完成匆忙飘落的过程，顷刻间便会融化进大地的怀抱，而此时此地，却是另一种截然不同的景象：一片还没来得及融化，另一片又倾覆上去了，看上去一如最初的姿态，仿佛从来没有融化一般，仿佛内里有透明的钢骨支撑着一般，其实早已更迭了不计其数的新面孔。瞧仔细了，便会发现前后两片的差别。世界上没有两片完全相同的叶子，雪花也一样。裸露在外的皮肤最初几秒还能感觉到一丝冰凉，片刻后便只能感触到这些雪白的“精灵”在汗毛上颤巍巍地跃动，一片连着一片，融化的雪花很快就被新的覆盖。雪水在皮肤上流淌，雪花在汗毛上跃动，这“水、花”交集的奇妙，像一场身心舒展的神游。

弯下腰，便会获得另一份惊喜，竟然能在雪地上清楚地看清每一片完整的雪花！我能清楚地看见一片雪花在大地上翻滚、舒展，这样的新奇，仅仅用一个会心的微笑是远远不够的，难怪朋友们会情不自禁地发出阵阵“吱哇乱叫”了。

我站在原地，大片大片的雪花飘落在我的头发上、脸上、衣服上，快速急促，仿佛在被什么可怕的东西追赶着一般，又像是在心急火燎地赶赴一场热恋中的约会。天地间白茫茫一片，漫天飞雪包容了世间万物。

我想一睹传说中的雷达站，朝山顶步行而去，没走多远，便看见远处山巅雷达站的轮廓了。四周云雾缭绕，仙山一般。海拔5374米，一群戎装的汉子，为了祖国的安全，驻守在此。在到此一游的旅客眼里，这里只不过是一处绝美的高原风景罢了，可真要长时间生活在这个除了风雪就是山峦的地方，连畅快地深呼吸一次都成奢望。除了这些钢铁般的战士，还有谁能熬过这份苦寒之地的酸辛与孤寂？

眼前的景致令我心底涌起一股莫名的感伤。我不是诗人，而此刻，却有了做诗的冲动，可绞尽脑汁，我也只是想到了一些苍白零星的句子：雪花照亮大地∕营房∕照亮战士暗红色的脸庞∕明净的天空∕映照出故乡∕还有爱人和慈母晶莹的泪光∕青春的热血∕浇灌着高原的魂，还有手中紧握的钢枪……/岗巴拉的雪∕有钢骨也有柔肠∕岗巴拉的雪∕下在热血男儿的心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