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证】苏毗女儿国都城 是否在今日林周

 

历史爱好者制作的苏毗骑兵假想图

      

疑问：囊日松赞所灭的，是否是苏毗女儿国？

被松赞干布的父亲囊日松赞消灭的所谓“森波杰赤邦松”，到底是什么来历呢？对此，藏地史料仅寥寥数语，故而一直以来众说纷纭，莫衷一是。有一种曾经非常流行、至今仍有很大影响力的说法，认为囊日松赞所消灭的是当时藏地三大势力之一的“苏毗”，所谓“森波”就是“苏毗”，也译作“孙波”。但也有一种看法认为，“森波杰”只是当时拉萨河流域的一个小邦国，属藏地历史上所谓“十二小邦”或“四十小邦”之一，与苏毗无关。

   什么是“十二小邦”、“四十小邦”和“苏毗”呢？按照藏地半为传说、半为历史的说法，从猴子变人以后，“人类众生广为繁衍”，不断分分合合，最后形成了所谓“十二小邦”或“四十小邦”。《敦煌本吐蕃历史文书》以及藏地著名史书《贤者喜宴》等，还列举了十几个小邦的具体名称，以及各小邦“王与家臣”的名称。比如其中有象雄（今阿里）小邦，王名“李聂秀”，家臣为“琼布·若桑杰”与“东伦玛孜”二氏；有“娘若切喀尔”小邦（据考证在今日喀则年楚河流域的江孜与白朗交界处），王名“藏王兑噶尔”，家臣为“苏”与“囊”二氏，等等。很奇特的是，史料列举的这些小邦，其家臣都列出两名，不知是为了排列整齐，只列出其中势力最强的两位家臣，还是我所猜想的，会不会分别是小邦之王的父系氏族与母系氏族。

      这些小邦中，就有与本文探讨密切相关的两个，一个是“岩波查松之地，王为古止森波杰，其家臣为‘噶尔’与‘念’（即上文所提到的念氏）二氏”；另一个是“苏毗雅松之地，以末计芒茹帝为王，其家臣为‘朗’与‘甘木’二氏”。

      坚持“森波杰并非苏毗说”的人，最有力的证据就是这份小邦名单：明明是两个小邦嘛，怎么可能是一回事？况且，“森波”与“苏毗”（孙波）虽然发音相近，但藏文写法以及意思却完全不同，由此，就认为囊日松赞所灭之国，肯定不是苏毗。

      但事情并不这么简单。藏地史料中的这些小邦，到底是指囊日松赞时代的，还是指历代有名必录、把不同时代的小邦汇集在一起的？要知道，在《贤者喜宴》中，甚至把这些小邦存在的时代，列在吐蕃最早的赞普“聂赤”（据考证在公元前126年即位）之前，那可是距囊日松赞（601年-629年）时代已有好几百年的事情了。难道在这么长的历史时段中，这么多小邦就没有分分合合？

      一个明显的例子，列于十二小邦之一的“娘若香波”（中心在今日喀则年楚河畔的江孜县），早在吐蕃第九代赞普“布德贡杰”时期（约公元前一世纪），因为其头人刺杀了吐蕃第八代赞普“止贡”，并篡夺了吐蕃王位，王子布德贡杰复位后，攻破娘若香波堡寨，等于是早早就被吐蕃消灭了，但却仍列在小邦名单上。上文这位岩波王（森波杰）治下的娘氏，本是小邦国“龙若雅松”的二家臣之一；韦氏则是小邦“卧域邦噶”的二家臣之一，说明至迟在囊日松赞时期，这些小邦早已被岩波王所兼并。

所以，这些小邦名录，很可能是一种不同时期的历史记录，而不是达日年塞乃至囊日松赞时期藏地各地分治的现实。正如吐蕃历史文书所谓“古昔各地小邦王子及其家臣应世而出”，后来则“相互剿灭”，最后由吐蕃“施天威震慑，行王道治服”。既然与岩波并列的“龙若”、“卧域”都与岩波王合为一体，苏毗也未必不能是岩波治下的一部分，即这个以岩波之地为统治中心的所谓森波杰，正是雅江以北一直到藏北草原地区（含后来的苏毗茹地区）的最高统治者。它在吐蕃人看来，因其建都于原小邦“岩波查松”所在地，故其被视为“岩波王”，而在遥远的汉地人的听闻中，因“王姓苏毗”，所以被称为“苏毗”王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