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崩岗 长街上的百货公司

 

五大市场之吉崩岗

地理位置：大昭寺以北200米左右

形成年代：约17—18世纪

曾经市场定位：小吃及百货

现在市场定位：服装、木碗等杂货

吉崩岗街景

古城地标

每个人心中大概都有一幅不同的拉萨地图。在老拉萨人的心中，吉崩岗是圆形的林廓转经路上一个重要的所在：这里是从林廓通向小昭寺以及继续向南通向大昭寺的必经之路。拉萨的大街小巷是在转经者脚下日益形成的，而吉崩岗就是其中较早出现的一条道路。尽管拉萨老城区密如蛛网的小巷，陌生的藏语名称，让初来者望而生畏，却是维系老拉萨人生活和记忆的密码。每一个名词都会在心中激起完全不同的感受，而吉崩岗让人想起的，则是食物的清香。据吉崩岗社区居委会的拉穷主任回忆，这里曾经有众多的小吃摊点，为早起的朝圣者提供热烘烘的吃食。

但是对于许多外地的出租车司机而言，哪怕他们已经在拉萨生活了一些年份，对这些名词却是陌生的。你不得不将其翻译成路名，或者是显著的地标名称，例如你要将夏萨苏翻译成：赛鑫市场对面，将鲁固翻译成：群艺馆附近。至于车辆无法抵达的绕赛和翁堆兴卡，你只有下车，一头扎进拉萨细密回环的道路寻找了。不能责怪司机，他们对拉萨地理的认知是基于车轮和公路的。

游客心中的拉萨则更为模糊，只有一些庞大的名词，例如：八廓街、布达拉宫。拉萨老城区头顶密集的天线、蜂巢般挤挤挨挨的窗户和线团一般的小路让他们有面对历史和地理的迷宫之感。

因此，你很难向一位游客解释吉崩岗，或者说吉崩岗的小昭寺路是什么模样。你无法讲述彼此相似的楼房参差排列，许多窗口向着街面敞开；你无法解释那酥油、布料、甜茶和呼吸混杂的气味，也无法描述你同时听到的一百种声音。你也无法说明，那些从小昭寺路主干道上伸出的小径，虽然彼此如此相似，却可能会通向北方三祜神殿、或者是通向德吉曲珍茶馆，甚至是通向只有鸽子才来光临的死胡同。

听老人介绍，在更古老的时代，有条小河从纳金乡流向拉萨城，它横穿小昭寺路，在冲赛康汇成一个水潭，继续向南，一直流到布达拉宫广场，沿着药王山的南麓附近汇入拉萨河。因此，小昭寺路才有了小石桥这样的地名，而宇拓路的琉璃桥，也曾经是跨越这条小河的一座桥梁。

其实，你所看到的吉崩岗，也不过是片面的。且听吉崩岗社区居委会的拉穷主任说说他眼中的吉崩岗。

“我是1976年生的，那时候吉崩岗这边很多都是菜地。但是这是拉萨古城一条重要的道路，有些东西，你在八廓街买不到，只能在这里买。我印象中记得比较清楚的，是这里的食品很多，例如牛肉之类。其实直到今天还是这样，你在青年路花200元买的衣服，到这里40元就可以买一套，你拿来比较，一模一样。在小昭寺这条路上，你有100块钱，从头到脚，连穿带吃，都买到了，在拉萨别的地方可不行。”

想要体会吉崩岗的韵味，你不妨跟随一位过客，只需几分钟，你就会深入一段拉萨老城的生活：从喧闹的大街到寂静如山林的小院只有数步之遥。

 

重返吉崩岗

神猴藏医院返回吉崩岗不过三年的时间，医院就在那座曾经的小石桥对面。

其实重返这个词未必准确，神猴藏医最早建立在聂拉木县。然而，全套纯正的藏医药疗法医院，重新回归这条在拉萨人生活中如此重要的道路，也不妨用“重返”来形容。

从医院的顶楼可以俯瞰吉崩岗高高低低的屋顶。这里陈列着藏医药八十多幅曼唐（即藏医药唐卡），病理、尿诊、食疗和外治等无一不包。全院医生每天早晨会聚集在这里诵读《四部医典》中的重要篇章，如今渐入冬季，白昼短而黑夜长，早晨背诵颇有些寒冷。

医院的走廊里有浓郁的藏药气味，已经到了黄昏，病人较少。在药敷室里，有些老人在关节敷上藏药，在电暖灯下烤着；寒冷的冬季让关节炎频繁地发作，负责药敷和药浴的大夫因此比较忙碌。

还有一个年轻的姑娘在找大夫诊脉，大夫扒开她的眼皮，看了看眼睑的情况。有趣的是，无论是诊脉还是眼睑，在曼唐中都有详细的图解。

在楼道的尽头，一个小伙子坐在阳光下，手里攥了厚厚一叠处方单，这是这位大夫在一天所治疗的病人的处方。我们想看看他的器械，他腼腆地笑着，拿出一个小小的羊皮口袋，里面有两三把10厘米长的精致刀具，类似微型的兵器。

这是藏药放血疗法的器械，对于某些患者的病情，如高血压等，藏医规定可酌情放血。在什么地方呢，额头可以，此外，那位医生用食指在我的腕部轻轻划了道纵向的细线，这里同样是放血的位置。

传统藏医药重返小昭寺路，可算是这几年吉崩岗一个比较显著的变化。在藏医院的对面，是来拉萨旅游居住的小安所生活的小石桥巷，不妨来听听小安如何描述他的吉崩岗生活。

小安的古城生活

我是2012年3月来到拉萨的，当时就决定要在大昭寺、小昭寺附近住下来，体验真正的藏式生活。谁也没想到那里的房子这么难找，老城区的人太密集了，简直是摩肩接踵，这是给我的第一个惊奇。还好运气不错，小石桥巷有一个套间出租，两室一厅。没有网络，自来水在公用卫生间里，每个楼层的几家共用一间厕所，要价居然是1000块一个月，相当惊人。不过我和我哥们没想那么多，就直接入住了。3月15日，我记得很清楚，我的吉崩岗生活就这样开始了。

这里虽然叫小石桥巷，但是没有河。不过，从我窗下经过的各色人等，可谓是川流不息。很早的时候我就会被惊醒：邻居们起床到楼下洗漱的声音，楼顶的大狗奋力狂叫，楼下街面上的服装店用藏语高喊：“15元，15元，”仿佛是一道咒语，逼得你不得不起床，恨不得去把它15元的衣服都买了，让它安静一会。是谁说拉萨可以睡到自然醒？在吉崩岗你就发现了，拉萨是一个早起的城市。

然而起床之后，吉崩岗的生活是充满活力的。你揉着惺忪的睡眼，走出3米，先去喝杯甜茶、吃碗藏面是个不错的选择。你坐在一身寒气、刚刚转经回来的大爷大妈身边，听他们用好听柔软的拉萨话互相问候，就会觉得起这么早是值得的，拉萨真是奇妙的城。

街面上每天都在发生新的变化，出售着你想得到和想不到的几乎一切物品：有个大妈推着一辆板车，每天都在出售压缩饼干、防冻剂和罐头，只有这三样，绝不增加品种。还有些小伙子，却总是在更新自己的货摊，前段时间他们弄了一批会扇动翅膀的塑料玩具鸟，起名叫“吉祥鸟”，一时间小昭寺路全是扑楞翅膀的脆响，让孩子们馋得直滴口水。

这样的繁华会持续一整天，然而随着夜幕降临，小昭寺路迅速安静下来，这真是很让人吃惊。在老城区，夜生活很少在街道上进行，更多是在烟雾缭绕的小茶馆里。我一般玩到晚上11点过才回来，这可就痛苦了：因为我住的那个院子的大门11点准时关上，而且按传统方式在里面用大木堵死。我不得不“通通通”敲着铁门，高一声低一声地喊着“阿佳！”过了10分钟，才可能会有人埋怨着来给我开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