达娃拉姆： 舞台是我一生耕耘的田野

初见达娃拉姆是在采访作家白玛娜珍的那个下午，还记得她与白玛娜珍藏语谈笑时的熟稔，及白玛娜珍介绍她时灿烂的笑容。于是知晓了达娃拉姆与舞蹈的故事，她为编舞付出的心力。藏语“达娃拉姆”是“月光仙子”的意思，让我们在月光的照拂之下，追随仙子的脚步，领略她舞姿的美丽与人生的丰盈。

“吃得了苦，才对得住舞台”

1968年，达娃拉姆在拉萨出生，父母是第一批从上海戏剧学院毕业的话剧演员，小时候经常溜去后台看母亲化妆、父亲和其他叔叔们对词，常常坐在一群大人中看台上父亲、母亲表演话剧，似懂非懂地听旁人谈起话剧里的故事，看到叔叔阿姨们在台上演出，看见父母的表演，她心里充满了羡慕和憧憬。渐渐，达娃拉姆和小伙伴的游戏变成了排演话剧的某个片段，她还硬拉了父亲、母亲买五分钱的自制票来看，和小伙伴一起为家人演出某幕话剧片段，父母总是带着笑意看着女儿。

上拉萨市实验小学之后，十一岁的达娃拉姆去当兵，被送入北京解放军艺术学院学习舞蹈专业近三年，之后又考入该院编导班大专。在北京解放军艺术学院的舞蹈教室里，达娃拉姆第一次跟从军艺老师学习舞蹈表演，在学习舞蹈期间，她第一次穿起脚尖硬硬的芭蕾舞鞋，生涩地模仿舞蹈老师示范的标准动作，一段时间之后，指甲盖脱落，脚趾流血，她没有放弃，裹着纱布继续跳。倍尝舞蹈练习的苦楚之后，她曾经想过回家，对舞蹈课也有些怠慢，细心的老师发现后开始关心、开导达娃拉姆，这期间母亲写过一封信给她，母亲在信中说：作为解放军的一员，吃得了苦，才对得住舞台。达娃拉姆不忍令母亲和老师失望，再没有放弃的念头，当她走上舞台的时候，用充满灵气的舞姿，曼妙如蝶的轻盈，俘获了台下观众的心。

圆梦舞蹈编导

从北京解放军艺术学院毕业后，达娃拉姆回到西藏军区文工团，做一名演员。1997年，团里派她去了四川舞蹈学校当班主任，跟孩子们在一起时像姐姐。达娃拉姆原想当一名舞蹈教员，可1989年北京解放军艺术学院招收的是编导系学员，本有犹豫，但她母亲与朋友的一句聊天话刺激了她，母亲说，弟弟、妹妹考大学是没问题，只是大女儿从小就去学舞蹈，上不了什么大学。为了母亲口中的大学，达娃拉姆报了北京解放军学院的编导系，她的文化底子有些薄弱，初时四处找老师补课，之后每天天没亮去母亲单位顶楼死记硬背，两三个月的发愤图强，换来了北京解放军艺术学院编导系的一纸录取通知书。

读完北京解放军艺术学院编导系之后，达娃拉姆参加了为期一个月的舞蹈学院古典舞培训课程。回西藏军区文工团之后，她便开始编排独舞《盼》，这是她的毕业作品，也是处女作，初时团里反响很好，可惜汇演前两天却因主题原因被刷下来，这让她倍受打击，从此更多尝试女子群舞的编舞。达娃拉姆说：“编舞很有难度，舞蹈的思想性、主题立意、选材角度都要细细斟酌，这样的舞蹈作品才会对人心产生深远的触动，不会只流于昙花一现。”

舞蹈的灵感来源于生活

达娃拉姆的成名作是女子群舞《酥油飘香》，2001年，它获得了第五届全国舞蹈比赛的创作金奖。这支舞蹈从形体上令观众眼前一亮。它将西藏舞蹈低眉俯首的舞姿变为抬首挺胸，将藏族妇女打酥油茶的动作故作夸张，令舞台上的演员们背向观众，柔美的腰肢随着动作，伴随胯和臀的摆动，将藏族妇女劳动时的独特美姿淋漓尽致展现于舞台。这一奇思妙想来源于达娃拉姆下那曲农牧区的体验生活，她看到这里的妇女们在晨光中为家人打茶，看到她们将财富穿在身上，看着她们挺胸抬头的走步和美丽灿烂的笑容，心中涌现出一种从未有过的幸福。于是达娃拉姆将这些情景艺术化，唯美地展现于舞台。

达娃拉姆说，“酥油茶多是手工打制，小时候妈妈在晨光中打茶的身影，曾令她觉着像舞蹈般优美，于是将那曲农牧区的妇女们优美的步态汇入军民一家亲的理念，用打茶和军绿水壶将藏族妇女和最可爱的人连缀起来，用舞蹈的灵气逼人表现拥军的浓浓深意。《酥油飘香》是追随着上世纪60年代的经典作品《洗衣歌》走来的，从“洗衣”到“打茶”生活形象的转化，将与时俱进的生活场景艺术化，并将原生态与日常性合理巧妙地熔铸于《酥油飘香》，堪称西藏舞蹈里程碑式的作品。之后达娃拉姆又不断出新作，女子舞蹈《卓玛卓玛》也获得业内的众多好评。她曾多次担任国家及省级舞蹈评委，在舞蹈杂志也曾发表论文及评论文章等。

追求独特的舞蹈语言

达娃拉姆的编舞作品《炒青稞》和《阿嘎飞歌》，呈现于一台命名为《当兵走边关》的民族歌舞晚会中，是中国人民解放军代表团参演第三届全国少数民族文艺汇演的作品。伴随着《酥油飘香》的惊艳，达娃拉姆这个善于将劳动汇入艺术的编导，从炒青稞、夯土垒房的日常中提炼高原雪域的世俗生活，连同她对西藏舞蹈独辟蹊径的舞姿创新，达到精神上回归自然、回归“天籁”的艺术表现。

达娃拉姆说：“我所编排的舞蹈语汇是从藏族民间舞的素材和生活中提炼出来的，从而形成了自己的独特舞蹈语言，我觉得，舞台是我一生耕耘的田野。”近些年，她相继编导出《炒青稞》《阿嘎飞歌》《金色的收获》等具有民族风情和军民鱼水情的舞蹈作品。从这些舞蹈作品，我们可以看出她从西藏舞蹈提炼出来的、通过现代编舞的技法和手段创新的舞蹈语言。这些舞蹈作品，带给我们久久回味的惊喜和感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