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人们都习惯过着水平式的生活,从家到单位,从单位再到家、到床上……也许此时,红尘正背着她30公斤的背包,辗转在某个国家某座城市的车站,等待着那辆可以将她捎向某个驿站的汽车。国家地理作家红尘,用她的生活方式与写作,告诉我们,生活有另一种可能的存在。
无数次臆想着旅行,臆想着相遇,臆想着与背包走天下的红尘相见。当我走进她那装饰得像原木小屋的家时,眼前的红尘,穿着蔚蓝色的印度库尔达布衣,戴着蔚蓝色的窄沿牛仔草帽,手臂上套着OM银镯子。她光着脚,脸上布满大大小小的晒斑,墙角是她那著名的75公升的专业旅行背包。看见我,她用阳光般灿烂的笑脸说:“刚从帕米尔高原逃了回来。”
这就是红尘,再遥远要惊险的旅程,在她甜心般的性情中,都会化为佛陀样的拈花一朵。我们就在氤氲的茶香中,从她的旅途开始走起……
流浪异国他乡,五次开最便宜的车越野西藏
自称“达摩流浪学者”的红尘,是重庆工商大学的传播学教授,可她的理想状态却是:一半时间在路上,一半时间在书房。凯鲁亚克笔下的“达摩流浪者”,以其特殊的世界观追寻着生命的直觉、纯净与唯美。而酷爱旅行和写作的红尘,探寻的是一种生命的厚度与宽度。
说起每一次的远行,红尘神采奕奕:“36岁时,我将自己扔进四川外语学院狂学英语两年,之后的一年把自己放逐到美国的大学校园,然后游历美国二十六所大学,写下了《在路上:美国大学生活图本》;两次往返尼泊尔,在那个喜马拉雅的山国里生活半年,在一半时间都处于停电状态的尼泊尔完成了我的《尼泊尔的香气》;在印度瑜珈圣地瑞诗凯诗亲历瑜伽180天,我将它写进了恒河流域的心灵朝圣之旅《印度瑜伽圣地密码》;10年间我五次自驾、行走西藏,开着最老式的北京吉普“城市猎人”和最便宜的“猎豹飞腾”,分别从川藏南线、川藏北线、新藏线、滇藏线、青藏线单车走千万里的藏地……”
“是什么让你一次次出发去西藏?”
红尘笑笑说:“我觉得西藏是人生中必须去体验和到达的一个地方。每次去西藏虽然都有不同程度的高原反应,恶心、头炸、呕吐、无法呼吸,可是我从来不会因为这些濒临于‘死亡’的生理极限而退怯和放弃。”
每次进出西藏,那个一直在她身边为她当“车手”和“骑士”的先生,她一直亲密地叫着“哥哥”的男人,总是她一路“苦”行的坚强后盾和精神力量。他们形同一个妈生的双胞胎一样地默契和理解对方,而正是“爱侣”这种最宽广的胸怀和情爱增添了红尘狂走天涯的勇气和喜力。在5100米的珠峰游客大本营,住在《2012》片中那个全世界海拔最高的古老寺庙——绒布寺里时,她因为无法呼吸而吸了三次氧。当她想彻底放弃往回走时,她的哥哥却说了让红尘一生中最感动的一句话:“妹妹,你已经40岁了,你如果再不去珠峰山脚看看,你这一辈子都不可能再去了。”
红尘说:“那是我这辈子听到的最煽情的话,我只好拖着残体,在如刀一样刮面的冷空气里,苟延残喘地一步步跟着他往珠峰登山大本营前行。”
红尘再次把她独特的旅行方式写进了她的新书《越野越西藏》里。当我手捧这本书时,真切地领略到她在路上的享受、挣扎、智慧以及无处无在的爱的光芒。
一场伟大的身心革命
从来没有人邀请红尘去那些她一住就是半年的地方,也从来没有哪个机构向她提供旅行的经济资助。她的出走与旅行,都与自己内心的渴望有关。
红尘因此开创了“迷你游”旅行观念。“迷你游”,在红尘用英语的解释中,意思是“Mini Journey”,意味着没有强大的经济支援为后盾,节约每一分钱去旅行。而红尘此时就像个精算师,教你如何既省银子,又能深入当地人的生活。她不是纸上谈兵,她就像一个先遣游击队员,为想旅行的人们打探出最前沿最实用的资讯。
“我的每一颗字,都是我用身体‘走’出来的。”
当一些人用剪刀加浆糊拼凑一本旅行指南书时,红尘却在——凌晨3点没有人来接的新德里国际机场,在尼泊尔原始森林徒步二十几天,她会告诉你在尼泊尔哪里换银子比率最高,在印度去哪些瑜珈精舍可以学到最地道的瑜珈……
我们一起聊印度,她给我讲对印度的印象:“印度生活的特色就是四个字——闹、挤、热、脏!但是当你穿过这些街市、穿过这些日常生活的表象,你会发现还有另一种灵性的生活,它像花儿一样慢慢地在你的眼中盛开,你得假以时日才能一点点地体会,才会进入一种喜悦的境界。当痛苦与混乱存在的时候,你要与它并存,把它大口吃掉,然后痛苦与不适就会消失了。”
好一个将“痛苦与混乱大口吃掉”的女子。
红尘正是用她身体的全部能量,在号召我们这些生活在舒适安闲中滋养得心思迟钝的人,来一场对自我身心的伟大革命。
“写作就是孤独的旅程”
红尘这样形容自己:“我就是一个挖土的农民,每天专心地挖土,最后收获几粒粮食,然后和朋友们、读者们一起分享这小小的快乐。”她所指的挖土,就是每天专心地写字,快乐地“原创”,虽然有时也觉得像苦行僧一样,可是沉浸其中的表达,也让她在路上的生活有了另一种沉淀。
写作是红尘心灵生活的一种延伸和需要,让她的生命更加丰满和灵动。红尘疯狂上路源于她内心深处对这个世界的一种深爱与挚爱。
在西藏阿里,她认识了在此建“神山志愿者之家”的任怀平先生,这位曾经的外太空专家,5年来一直在阿里从事绿色环保及救助孤儿、贫困儿童的工作。在川西巴塘,她认识了英巴活佛和他收留的五十个孩子,在那里,她作为志愿者投入到孩子们的“帐篷学校”中。红尘在路上捡拾了一颗颗的爱心,于是她也从别人手中接过一个个接力棒,传递下去。
每一次行走归来,红尘都要躲到一个遥远而安静的地方写作。从印度回来,她就住在一位朋友在南川的厂房宿舍里闭关写作了3个月;而为了写29万字的《越野越西藏》,她在鼓浪屿的一个老人院里封闭了5个月。房间不到10平米,她每天和工人们、老人们一起吃着不到10元钱的伙食……
“写作是一个非常漫长、煎熬、孤独的旅程……”, “我太能体会写作环境的重要性了。”红尘说:“我有一个心愿,就是当我60岁写了20本书的时候,就把自己住的房子卖了,修建一个免费的写作营地。为像我一样执著于文学、艺术而艰难跋涉的世界各地的年轻人、背包客提供一个安静的、免费住宿的创作营地。”
不过,圆这个梦不需要到60岁那么遥远了。不久前,应重庆綦江政府的邀请,红尘的“哥哥”,画家胡虹在古剑山原生态艺术版画村获得了一亩地的使用权。夫妇两人立即决定,将自己家的商品房抵押贷款80万元人民币,在那一亩地上修建一幢“红尘国际青年写作营地”。这栋占地200平方米的营地,一楼大厅将设计成画家工作室,有全透明的落地玻璃,玻璃墙外是纯自然的山野,春夏秋冬景色轮换;二楼则是隔成诸多单间的写作寝室,较为独立。红尘说:“这是一个类似青年旅馆的全自助的写作基地,有交流的大厅,有自助的厨房,以及独立的房间,那些来自不同国家尚未成熟的未来作家,在他们需要帮助的时候,都可以免费申请入住。”
这让我想起,当年张爱玲在美国的彼得堡文艺营接受援助写她的小说,而红尘这座青年写作营地也正是为了给全世界有写作爱好的人,一个安静的能放得下一张书桌的环境。
红尘说:“旅行让人们分离,旅行也让人们重逢。我的偶像是那些几百、上千年前就在中国的大地上探险、旅行、发现、吟诵的僧侣、诗人、冒险家、侠客、考古学家,如玄奘、李白、徐霞客、马可·波罗、斯文·赫定、斯坦因……”
精彩,是她人生的重点,而她所做的一切,不过是一场身体和心灵的需要。
对话红尘:
Q:自驾西藏,肯定会遇到很多困难,你是如何应对的?
A:比如在去阿里的路上遭遇因修路而暂停放行的栏杆,我就扮演着“路通通”的角色,使上当记者时的软磨硬泡功,让朴实的藏族人觉得一个女人跑这么远来采访也不容易,就放我们通行了。实在不行,我就去找乡、镇政府的宣传干部开“路条”,这样就不用在那些荒无人烟的阿里路上走会让人“丧命”的可怕夜路了。
Q:为什么会选择一次次出行,仿佛不知疲倦地永远在路上?
A:我想我的旅行正如泰戈尔在《吉檀迦利》中写的一样:“我旅行的时间很长,旅途也是很长的……旅客要在每个生人门口敲叩,才能敲到自己的家门;人要在外面到处漂流,最后才能走到最深的内殿。”我正是在旅途中寻找自己内心深处的宫殿。
Q:在路上,你会不会觉得只身上路不安全?
A:其实在路上,哪里都比傻待在一个地方生老病死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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