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天一个电话，连起两地母女情

 

辛莉和弟弟都在西藏工作，因此他们的孩子都留在内地，交给家人照顾。作为在西藏工作的人，他们的心痛和无奈都是一样的，就像辛莉说的：“我只是一个平凡而又普通的母亲，跟所有的母亲一样疼爱小孩。而且在我身边，多的是跟我一样的人，把孩子留在内地，没办法亲手带大。”在辛莉的办公室采访结束后，又进来了两个女老师，一听我的采访意图，其中一个女老师说：“你们商报早该关心一下我们这些在西藏工作的人了，我们在这里帮别人教育小孩，却把自己的小孩留在内地，托付给别人照顾，对自己的孩子亏欠太多。

辛莉钱包里放着和女儿的合照。

“姐姐，这是阿姨的包包”

2000年3月，女儿果果出生了。当时我在西藏达孜县教书，学校对我比较照顾，我生完果果，一直休假到果果快一岁，也就是2001年春季开学的时候，我才把果果留在内地返回西藏工作。当时，我的父亲已经半身瘫痪了，母亲要照顾父亲，没有能力帮我带女儿，我只能把还不足一岁的果果交给我大姐。我大姐的女儿当时已经开始工作了，因此把果果送到她家后，虽然他们一家三口都要上班，但也要轮流照顾果果，而且大姐和大姐夫对果果都非常宠爱，比对亲生女儿还好，这让我非常感动。

我离开果果的时候，她虽然还不满一岁，可是已经可以依依呀呀地叫“妈妈”了，而且我在家的时候，她只准我一个人抱她，有一次我趁她睡着了，出去买东西，结果她醒来之后，外婆抱着她，她一直用手指着窗外，意思是要出去找妈妈，看见窗前走过来一个女人，她以为是妈妈回来了，手舞足蹈地笑着。可是等我假期再回家去看她的时候，果果已经认不出我是谁了。我姐姐和姐夫都指着我，让她叫我妈妈，可是她撇着嘴，离我远远的，疑惑地看着我，心里肯定在打鼓：这个阿姨是谁啊，为什么大家都让我叫她妈妈？

我侄女下班后，她就一直跟在表姐后面。我叫她：“果果，帮妈妈把包包拿到卧室去。”她走过来，把我的包包抱起来，追着表姐，说：“姐姐，这是阿姨的包包。”

 

在西藏一年，没增一斤，没减一斤

果果小时候身体特别不好我和她爸爸在西藏工作，虽然大姐一家尽力照顾她，但是2002年的时候，她一连住了3次医院，都是高烧不退，一住就一个多礼拜。我大姐打电话告诉我们果果住院的时候，我和她爸爸都心急如焚，才两岁半的小孩，高烧不退得多难受啊，但是我们又不能马上回去看她，真是痛苦。一到学校放假，我就马上回去看她，这时，我大姐提出来，果果一直身体不好，他们不敢再带了，万一出了什么事情没办法向我和果果爸交待。但我也不能辞职回家专职来带她，生活不允许我这么做。于是我做了一个很大胆的决定：把果果带到西藏，我亲自带她，让她在我身边长大。

果果（右）小时候就很喜欢搞怪。

同时，我把堂哥家的11岁的侄女也带到了西藏，白天我去上课，家里就留11岁的侄女带着果果玩，下课后，我一回家，果果就站在楼梯口唱儿歌：“我的好妈妈，下班回到家，工作了一天多么辛苦呀！”那一年是我们母女相处最多也最快乐的日子，也是在那段日子，我们母女之间的亲情渐渐培养起来了。

可是，不管果果在我身边有多么幸福，最后还是不得不把她再次送回内地，因为西藏缺氧等，果果的身体不能适应，整整一年，她一斤没增，一斤没减，还是刚来的时候那么一丁点儿，而且她也要开始上幼儿园了，于是，我又跟大姐商量了一下，把果果送到了大姐家。

 

“妈妈不要怕，我来保护你”

2006年，我去云南学习，回来的路上，顺便在家里停留了三天，每天送果果上学，接果果放学，果果很高兴。临走的那天，我送她去上特长班，告诉她妈妈要回西藏了，不能来接你下课了。她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就去上课了。可是下课之后，她出门看到来接她的是我大姐夫，一下子就哭了，说：“人家其他小朋友都有爸爸妈妈接送，为什么偏偏我没有？”我大姐夫慌了，怎么都哄不好她，就把她带到她最喜欢的游乐场去玩，结果她也不玩，就蹲在那里哭了一个多小时。那是果果唯一的一次因为我和她爸爸不在她身边而闹脾气，其他时候她都很乖，也很理解我们，从来不埋怨我们不能在她身边陪她。

但是，自那次闹过脾气后，只要一打电话，她就问我：“妈妈，你什么时候回来啊？”或者嘱咐我：“妈妈，你一放假就回来看我啊！”她每次这么一说，我心里就像是插了把刀一样疼。于是，我和果果爸商量了一下，觉得应该把果果接到身边。我就把工作从达孜县调动到了拉萨市，这样无论生活环境还是学习环境，都对果果好一点。

2007年的时候，果果被我们接到拉萨上学，但却只待了还不到一个学期。因为我调到拉萨后，她爸爸的工作还在达孜县，由于长期分居，我们的婚姻出现了问题，迫不得已，我又再次把果果送回了内地大姐家。我跟果果说，因为西藏的条件不好，而且正在甲型流感爆发，怕对她的身体不好，就让她先回内地。我没有跟果果说最重要的因素还是我和她爸爸之间出现了问题。但是果果好像感觉到了一切，她哭着说：“妈妈，我爱你，你不要怕，我来保护你。”

果果小时候第一次骑马。

 

亲生母女自然亲

虽然果果从小跟着我大姐大姐夫长大，而且叫他们“姨爸爸”“姨妈妈”，但是每次跟着他们去超市，从来不主动要买什么，总是我姐姐姐夫问她要吃什么要玩什么，她才会拿她想要的；可是只要我一回去带她去超市，她就自己提着购物篮，问也不问就拿自己爱吃的想玩的。我大姐跟我开玩笑地说：“果果是我带大的，怎么跟我这么生分，倒是你没怎么带她，她倒是天生和你亲。怪不得是亲生母女。”

今年年初，我大姐大姐夫的身体不好，而且他们的女儿结婚后也搬出去住了，带果果有点吃力，我就把果果送到了我三姐家。我三姐和三姐夫喜欢打麻将，果果下午放学后，他们和果果吃过晚饭，就出去打麻将了，留果果一个人在家里，有时候彻夜都不在家。而果果喜欢看电视，小孩子嘛，我怕她一看电视就不知道时间，耽误休息，于是我每天晚上9点给她打个电话，跟她在电话上聊上几句，她就去洗漱了。大约9点半，我估摸着果果应该洗漱好了，就再给她打一个电话，问她是不是已经上床睡觉了，跟她道晚安。

后来，我觉得就我一个人打电话，对孩子也不好，于是，我就跟果果爸商量，我们一个一三五，一个二四七，跟果果打电话，督促她早点睡觉。这样一方面可以让她休息好，对身体和学习都好；另一方面，我们也希望果果能感觉到，虽然爸爸妈妈都不在她身边，但是我们心里一直都想着她，时时刻刻都关心着她。在西藏工作的我们，把孩子留在内地，对孩子亏欠太多；而像果果这样在内地和西藏辗转多次，我们对她的亏欠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