昔日茶马古道上有名的“五路口”的变迁—— 恩达：军民一家乐融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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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海骑兵支队飞夺恩达：青海骑兵支队于1950年10月17日占领类乌齐后，昼夜向南疾驰。10月18日凌晨，骑兵侦察连赶抵恩达，当时这里驻扎有藏军一个甲本。该连趁夜隐蔽进村，活捉了藏军哨兵，摸进营房，将正在昏睡的一个定本的19名藏军全部活捉，接着又秘密占领了恩达后山制高点，向横跨紫曲河的恩达大桥发起攻击，又歼灭了藏军一个定本。战斗结束后，该连就地构筑工事准备阻击大股藏军，至此，类乌齐战役胜利结束。

正文

当采访组10月中旬来到类乌齐县桑多镇恩达村时，尽管四周的大山仍旧是一片绿色，寒意还是悄悄地将我们包裹起来，只有站在阳光里才不会产生跺脚的念头。而村边的百年白塔群却没有受到季节的影响，依旧傲然挺立，默默注视着紫曲河水一路欢歌地流向南方。

群山环绕下的恩达村藏语意为“五路口”，有三道山谷在这里交汇：向南通往昌都，向北经过类乌齐县城后可到达青海玉树或者拉萨，向西则经洛隆可抵拉萨。特殊的地理位置使它成为茶马古道上的重要站点和军事要地，在多个历史文献中被多次提及。直到今天，它仍然是国道317线上的必经之地。

1950年10月，青海骑兵支队占领恩达，完成了对昌都战役的合围任务，切断了昌都藏军的西逃路线，为昌都战役的胜利以及西藏和平解放打下了军事上的坚实基础。此后，十八军在进军拉萨的过程中，又多次路经恩达并派驻了154团2营在此驻扎，留下不少故事和佳话。

这一次，我们是来听故事的。

1.住在家里的解放军

66岁的洛加是我们采访的第一个老人，虽然解放时还是个刚懂点事的小孩子，却因为当年家里住过解放军，让他的回忆与别人有着不一样的亮色。

“那时候我们家虽然也是贫农，但房子是村里面最大的，有6、7间屋子。当时恩达村驻扎了大概二三百名解放军，有两位干部就住在我家的一间屋子里。”洛加说。由于当时岁数实在太小，他对这些解放军的来历、名字一概不知，只记得他们穿着灰军装、戴着方军帽，其中有位被称为“排长”。两个人很多时候下午在家里画图纸，晚上召集战士开会，前后住了一年多。

洛加还记得，由于耳闻目睹藏军犯下的打、砸、抢等斑斑劣迹，让他觉得当兵的都是“坏东西”，所以第一次见到解放军走进家门的时候，心里感到很害怕。后来他慢慢发现，他们不仅不打人、不骂人，也不拿家里的东西，还会帮父母做农活，看见谁都笑眯眯的，于是就慢慢喜欢上了这些戴着五角星军帽的叔叔了，后来经常跑到村子边上的解放军营地里去玩。有一次过年，他跟着父亲到营地里做客，回来时两只手都提满了糖酒和饼干。

洛加非常肯定地告诉记者，借宿的那段日子里，两名解放军没有在家里吃过一顿饭、喝过一口水，吃的、用的都是自己准备，仅仅是借了一间屋子睡觉。父亲也邀请过他们一起吃饭，都被客气地拒绝了。有时候部队会向当地群众购买物资，记得两位干部好几次用一个印有头像的银元向父亲换4捆草，从来不多拿。“那些藏军想拿什么就拿什么，还不给个好脸色看。”洛加说，光从这一点就能看出，藏军被解放军打败是必然的。

“那时候排长经常抱着我，一边比划一边讲，说外面天上有飞机飞，地上有汽车跑。虽然并不大懂他讲的是什么，但我还是听得很投入，对外面的世界充满了向往，想看看飞机、汽车长什么样。”岁月在洛加脸上留下了沟壑般的印迹，同时留下的，还有60年前那段美好的童年记忆。

一年多以后，两位解放军叔叔离开了洛加家，从此再也没有见到过；60年以后，洛加把过去的老房子拆了，住进安居房。房子变大了，但记忆中的那些身影和对他们的印象却始终没有变过。

“将来要是还有解放军来恩达，我第一个邀请他们到新房子里住一住。”洛加说。

2.“跑而复返”的运输队员

阿旺珠吉今年78岁了，身材高大，声音洪亮，一望便知年轻时是个健壮彪悍的康巴汉子。当记者问他解放军刚到恩达的情景时，老人一下子乐了：“我不知道他们怎么来的，因为全村人都跑光了。”

原来，在解放军来到恩达之前，当地群众听信藏军散布的解放军要砍人头、抢粮抢钱等谣言，全都吓得躲到山里去了——迎接战士们的，是一座不折不扣的“空城”。“当时我们非常恐慌，什么都没带就跑了。结果解放军就派人到山里面找我们，到处喊话、宣传政策，我们才一个一个地回到家里，”阿旺珠吉说，“我们本以为能保命就不错了，结果发现家里的东西一样没少，个个都高兴坏了。”

人回来了，解放军便召集全村群众做思想工作，劝大家不要害怕，还当场发放饼干等食品，逐渐让群众放下心来。之后的一段时间里，解放军与当地群众共同生活，互敬互爱、互相帮助，等到十八军副政委王其梅同志率进藏先遣支队路经恩达前往洛隆时，他们受到了全村群众的夹道欢迎。“解放军要帮我们种地、挑水，在称呼当地老人的时候，也跟我们一样用藏语喊‘阿爸’、‘阿妈’，让人非常感动，所以后来部队和群众关系非常好，”阿旺珠吉回忆道，“王副政委过来时我见到了，他个子不高，有点胖，当时我们一直把他送到村子外的白塔边上才回来。”

作为一个土生土长的农牧民，阿旺珠吉这辈子最感骄傲的就是当过十八军的运输队员。当时部队组织群众帮助运输物资，正值18岁青春年华的他第一个报名参加。谈到这么做的原因时，阿旺珠吉如是说：“我当运输队员没有别的，就是出于对解放军的喜爱，能够为解放军出力，我感到很光荣。”

阿旺珠吉走的最远的一趟运输，是赶着驮有大米和银元的几十头牦牛，从恩达出发，经过邦达草原后到洛隆，再翻山越岭抵达波密，一共走了1个月又25天。“虽然很累，但是路上官兵们非常照顾我们，宁愿自己饿着，也要让我们吃饱。我也借着这个机会，去了很多以前从来没去过的地方，看到那些地方和我们村一样，在解放军来到后已经发生了巨大的变化，老百姓脸上都带着笑容。”阿旺珠吉说。

最让他没有想到的是，帮解放军运一次物资还要给一次的工钱，这在以前是想都没有想过的。阿旺珠吉深有感触地说：“给藏军和西藏地方政府运输物资，是我们必须完成的劳役，别说工钱了，就连吃的都没保障。父亲以前服一趟劳役回来，要整整瘦一圈，而我帮解放军运输物资，反而长结实了，简直是天上和地下的区别。”

川藏公路通车后，阿旺珠吉也结束了运输队员的生涯，回到恩达种田。至今，他还记得几位与他一起在路上并肩战斗过的战士的音容笑貌，其中有个四川来的战士，姓张，个子不高，力气却大得很，也特别能吃苦，让他非常佩服。

“希望他们和我一样过得好，能够活到现在，有空可以随时回来看看，看看咱们老百姓的新生活。” 和洛加一样，阿旺珠吉也在采访的最后，发出了诚挚的邀请。

3.有底气的恩达村

“能在您面前邀请大家来参观，是因为咱们老百姓有底气。”走在水泥铺就的村中心大道上，眺望着两旁整齐划一、漂亮美观的一长排安居房，恩达村党支部书记扎西坚培乐呵呵地说道。

2004年，在类乌齐县委、县政府的领导和支持下，恩达村从过去的山坡上整村搬迁到山坡下的公路两边，房屋由国家投资加群众投工投劳，以平均每户6万元的造价进行了统一建设，同时还实施了路面、路灯、村民广场等一系列配套工程，建起了全县第一个小康示范村，一举成为了类乌齐的门户和名片。2005年，恩达村被评为全国创建文明村镇工作先进村镇，2006年又被评为“全国‘百乡千村’团建创新优秀项目”。

近年来，借助交通便利的优势和类昌公路整治工程的上马，恩达村积极引导群众开展劳务输出，组织运输队参与工程建设，致富道路越拓越宽。2009年，全村人均年收入达到7139元，现金收入4850元，高出昌都地区平均水平一大截。

“可惜洛加的老房子拆了，不然记者可以去参观一下，”扎西坚培略有些遗憾地说，“其实也就一层高，茅草搭的顶，低矮、潮湿，在今天看来非常破旧。而现在恩达村临街的45户家家都有八九间屋，300平方米以上面积，水、电通畅，人有厕牛有圈，甚至还有停车位呢。”

60年前，恩达村用唯一的大房子接待了解放军；60年后，恩达村以一条街的大房子迎接了我们。时光可以改变一切，让当年的孩子和青年成为了老人，让十八军走过的羊肠小径变成了水泥大道，唯一不能改变的，是新西藏的恩达注定更加迅猛的发展步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