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夜兼程追穷寇—— 觉拥：温泉旁的激战

背景资料

青泥洞乡：青泥洞乡紧邻昌都县，是江达县的西大门，茶马古道和国道317线必经之地。全乡辖4个行政村、23个自然村，有487户4085人，为纯牧业乡，2009年全乡国内生产总值5750万元，农牧民人均纯收入4522元。由于境内坐落着亚洲第二大的玉龙铜矿，原本普通的青泥洞乡如今已经变得远近闻名。玉龙铜矿已探明铜资源储量794.88万吨，2008年10月，一期一步工程竣工投产，生产能力为1万吨。

正文

就像王贵同志所著的《十八军先遣侦察科进藏纪实》中讲到的一样，觉拥真的很冷。

当我们采访组一行10月中旬到达江达县青泥洞乡觉拥村时，已经穿上了厚厚的羽绒服，尽管阳光还算明媚，却明显感到有些寒意了。这里平均海拔接近4000米，国道317线在群山的环抱中蜿蜒，放眼望去，满目都是依然铺着绿色的高山草甸，见不到一棵树木。

“江达冷吧？”前来迎接我们的江达县委宣传部副部长唐智勇笑眯眯地说道，“没关系，觉拥这里有温泉，泡一泡就暖和了，十八军当年都来泡过呢。”一听这话，我们顿时有了精神。

1.激战觉拥

江达是从四川方向北线进入昌都的门户，也是昌都战役打响的地方，发生过多次战斗，而觉拥战斗就是其中规模较大的一次。

据《江达县志》记载：“岗托战斗结束后，残敌退于同普，并与江达之敌会合，北线左路部队尾追至江达，对敌进行两翼包抄，但敌一触即溃，兼程向昌都逃窜，解放军奋起追击。10月16日晚，敌逃至觉拥以西15公里处，露营驻扎。解放军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进行突袭，于当日子夜发动攻势，激战1小时，歼敌110人，缴获部分物资，残敌向西溃逃。”

同我们在采访中了解到的很多次战斗一样，觉拥战斗也是一次突袭战，让藏军在措手不及中吃了败仗，充分体现了解放军作战灵活多变的特点，激战1个小时歼敌110人的胜果也足以让这次战斗称得上是大捷。

经过多方打探，我们在临近觉拥的索日村找到了74岁的扎西顿珠，听他讲述关于觉拥之战的那些往事。

2.“我帮解放军渡河”

扎西顿珠的家坐落在一片草坝子的边上。虽然个子不高，但老人身板硬朗，声音洪亮，隐隐有种军人之风。

觉拥战斗打响时，扎西顿珠还只是个14岁的半大孩子，对一切新鲜事物充满了好奇。“听说解放军沿着茶马古道过来了，我就跑去看热闹，”他说，“我看见的解放军有三四百人，背着长枪，也许是打过仗的原因，衣服显得很破旧。解放军对我们很和蔼，摸着我的头叫我‘小鬼’，让我初次见面一下子就喜欢上了他们。”

索日村旁有条热曲河，是部队前进中的一道坎。得知解放军要渡河，索日村40余户人家200多名群众自发来到河边帮忙，扎西顿珠也和父母牵着牦牛，替部队把大米和其他干货驮过了河。他回忆说：“有了我们的帮助，解放军渡河很快，半天就过去了，之后他们拿出大米来感谢我们，大家都非常高兴。”

扎西顿珠还告诉我们，当时藏军一个代本驻扎在觉拥附近的山头上，为了帮解放军找到藏军的准确位置，索日村一男一女两名青年主动当向导，把部队带到了藏军营地附近，为觉拥战斗的一举胜利奠定了基础——能够争取到群众支持，是我军长期以来克敌制胜的有效法宝和优良传统。

“觉拥战斗我没看到，听说死了很多人。我还记得当向导的男青年叫洛拉，可惜前几年去世了，不然这次你们可以好好采访一下他。”扎西顿珠有些遗憾地说道。少年时帮解放军渡河的这段经历，使扎西顿珠对党和部队充满了向往，影响了他后来的整个人生。长大后，扎西顿珠积极向党组织靠拢，成为了一名村干部，参加过平息武装叛乱，扛过枪、打过仗，1965年加入中国共产党，后来又担任管理觉拥、索日、巴纳三个村的革委会主任。

“解放军来到西藏，解放了我们，感化了我们，让我从一个放牛娃成为了国家干部，我这辈子没有白过。”临别时，扎西顿珠认真地对记者说道。

3.抚慰战士的温泉

对于十八军战士来说，在觉拥发生的不仅只是战斗，还有泡温泉的舒适经历。

60年前同样是这个季节，王贵随同十八军先遣侦察科进发觉拥。一路上由于多次趟过冰冷的河流，到达觉拥时，许多同志感到腿肚子的皮肤阵阵裂痛，一看，许多裂口还带着血丝。

所幸这里还有热腾腾的温泉。《十八军先遣侦察科进藏纪实》中写道：“觉拥是个寒冷的牧区，有一处温泉，大家搭好帐篷，便到草场上拾来牛粪，帮助炊事班埋锅做饭。饭后大家去温泉洗澡，当晚在此宿营，前方传来侦查、工兵两营打了漂亮仗的好消息。第二天一早，大家高高兴兴地从觉拥出发，去帮助侦查、工兵两营打扫战场，清理缴获物资。”

尽管没有详细描绘泡温泉的经过，但从第二天“高高兴兴出发”这句可以看出，胜利的消息和温泉的抚慰，让在觉拥的这个晚上，成为战士们紧张的进军途中一次难得的放松。

十八军战士留下美好回忆的温泉就坐落在觉拥村旁，从村口国道317线下来，过一座小桥即到。开车进去后是一个不大的停车场，右边一排L形的单层房间供客人休息过夜，左边是座薄烟笼罩的游泳池，池水荡漾着碧绿的波纹。

老板次旺桑珠走上前来，满脸笑容地向我们散发印有藏汉两种文字的名片。在他的带领下，我们从游泳池边顺着山坡略行几步，来到一座小木屋前，走进去后见到一个面积约四五平方米的已经干涸的小水塘，便是过去的泉眼了。

次旺桑珠说，觉拥温泉有1000多年的历史了，以前什么设施都没有，老百姓过来就在水塘里泡。2007年，他投资100万元对觉拥温泉进行了建设，又把温泉水引到了游泳池里，于是水塘便废弃了。

“泡澡的话每张门票10元，每年大概有五六万人次吧，生意还算可以。”次旺桑珠满足地说道。尽管并不知道十八军路过的那些故事，但他也表示，觉拥温泉正在逐渐成为青泥洞乡的一张名片，吸引着越来越多的人光顾。

由于时间关系，我们来不及下水感受温泉的魅力，只是蹲在池边拨弄了一下暖暖的水花，便向热情招呼我们留下的唐部长和次旺桑珠作别，带着指尖残留的温度和温泉水淡淡的硫磺味继续向着昌都一路西行。

天已黑，秋季高原的夜空群星闪烁。记者不禁暗自猜想，60年前，当十八军战士们泡在觉拥温泉里仰望天空时，一定和自己见到了同一片迷人的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