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女儿 小美
妈妈领我去认识了一个叫王烨的叔叔。
一个新的星期,我也穿上了一件叫漂亮的连衣裙,当然,那是王烨叔叔送给我的。第一次见面时,他问我喜欢什么牌子的衣服时,我一下就想起了任娜娜曾经得意的告诉我他穿在身上的一件衣服的牌子。当我在一个周六再一次见到王烨叔叔的时候,他就送给我了这件说是在国外出差时买的连衣裙。我打开包装仔细的看了一下连衣裙的出厂地,上面写着MADE IN AMERICAN。我记得任娜娜那件略带粉色的连衣裙款型和我这件差不多,她曾经得意的告诉我说是在国外买的,有次和妈妈上街我看见那件穿在任娜娜身上的连衣裙挂在一家商店的橱窗里,我让服务员拿来看了一下上面写着MADE IN CHINA,但价格也不菲,要二百多块钱。从那以后我对任娜娜的话就大大打了折扣。
我穿上了一件这真正的外国名牌,这是我少有的一个快乐周末,那两天我一直期盼着周一早些来到,那种按捺不住的心情,就像飞出笼子的小鸟,在广阔的天空中欢快的翻飞。
星期一早晨,快到学校的我竟然有些莫名的紧张。记得考上高中的时候,爸爸给了我二百块钱,让我买些学习用具,可我却买了件我梦寐许久的裙子,那件裙子用去了我买文具的所有的钱,为此妈妈还数落了我一顿。那时家里正愁我读书和补课的学费,因为进我们学校读书赞助费就要两万块钱。我下意识的拉了拉穿在身上的新衣服,我这是少有的在非节假日穿上这么漂亮和贵重的衣服,我怕任娜娜追问我衣服的来历,我能告诉她是妈妈的朋友送给我的吗?虽然我还不知道妈妈和那个叫王烨的叔叔他们之间是什么一种朋友关系,但在我两次的接触中,感觉的到他是个和蔼而具有魅力的人。不告诉她。我暗自思忖着,如果她真要追问,我就告诉她是我爸爸给我买的。
在教室门口筹措了一会,我才迈着大步走了进去。
教室静静地,早自习课专心看书的同学谁都没有注意我的到来,虽然我迟到了。早自习下课后,教室里又开始了快乐的喧闹,我紧张的像一个等待王子向我求爱的灰姑娘,我期盼班里的男同学像看任娜娜那样看着我,当然也希望女同学也像看任娜娜那样看着我。我也想像着任娜娜惊羡地看着我的衣服,问我的衣服是什么时候买的而她又想买却没买到,那时我会骄傲的告诉她这是从国外买来的。
任娜娜像往常一样还戴着耳机听着音乐向我走来,我等待着她大吃一惊的样子,我想努力的使自己平静的等待那一刻,但我不行,我不由自主地全身颤栗,我越想使自己平静下来全身就越颤栗的不停。任娜娜正一步一步向我走来了,她看着我,她真的吃惊的看着我,然后大声叫了起来。全班的同学都跑过来围着我,他们都吃惊的看着我,直到有同学把老师叫来。我麻木的被几个人簇拥着到了学校医院,我一直不停的颤栗着,我一边哭泣一边颤栗着说不出话来。但我心里明白,我今天穿的是我最喜欢的衣服。他们正如我想像的那样,看见我果真都很吃惊。
医生说我不停颤栗是太紧张造成的,只有我自己知道我颤栗的原因是什么。
妈妈好几个周六都带我到王烨叔叔那里去玩,王烨叔叔住的小区比任娜娜她家住的还好,这里不光有花园还有网球场和羽毛球场馆。每次见到他的时候,他都会送给我一个礼包,这已经是送给我的第五个礼包了,每次他把礼包送给我看着我拆开礼包的眼神就像爸爸看我的眼神。有时候我心里会涌上一股叫他爸爸的冲动,但不行,我知道我的爸爸叫韩卫国,是一个每天都很晚下班的技术工人。
许多同学像过去围着任娜娜那样围着我了。其实我没有什么,就是有几套比任娜娜还要好看,牌子更响的衣服和从国外带来的MP3、MP4,我全身都是他们羡慕的对象。现在我才发现我比任娜娜个子高,长的比她漂亮。任娜娜已经不再和我说话了,这就说明我们不再是朋友了,连假装的朋友都没法做。我想这是她嫉妒我超过她的一种的态度吧。
我的虚荣在王烨叔叔的呵护下,得到了充分的满足,在同学面前我不再是个丑小鸭了,我是一只快乐的白天鹅。
一天从王烨叔叔那里回来,妈妈像是满腹心事,我看得出妈妈每次回到这个屋子都显得那样的无可奈何,她欲言又止,她出神的看这我好一会后,她开口对我说,她过去很爱这个家,因为这个屋子到处写满了她对这个家和我的期望。现在对这个家的期望没有了,但对我又有了另一种期望。我知道她对我的另一种期望指得是什么,她想和我一起摆脱这个家,她把她最后的赌注都压在了她现在的选择上,唯一能支持她这个选择的就是我。我无法干预她和爸爸的事,我站在他们两个人的中间,就像天平中间的支撑杆,不管天平往那边倾斜,都与我无关,我只能孤独无助的关注着他们。
好久没有看见爸爸了。自从妈妈和爸爸分居后。每天晚上爸爸都回来的很晚,在我还没有醒来的时候,他把屋子打扫的干干净净就又出门了。我不知道他们之间的感情是否就像我们对偶像明星那样始终保持着高度的单一的甚至狂热的爱,大人之间所表现出来的爱情是否也像我们这一代对爱情的从容。我们不会在意那些大人们对我们的年轻表示的嗤之以鼻,我们可能比他们还敢爱敢恨。从妈妈那天晚上对我的一席话可以看出来她是铁了心要和爸爸分手了,我的爸爸竟然在这个时候变的无影无踪,作为他们的女儿我最终跟谁,这并不重要,以后的日子他们谁都会对我好的。
八、母亲 许梅
气温较前段时间降了些,天气预报说过几天有强降雨,那时气温还要降一些。这些天我们这栋筒子子楼里有三家都在往刚买的新居里搬,面对邻居灿烂的笑容,我除了由衷的祝福他们,就是再次对自己目前的状况感到难过,以后的日子里我不知道还将报着多少希望在这里继续居住下去。
我向王烨提出我想离婚的想法,王烨坐在沙发上看着我刚打开的电视机正播出的一个有关爱情的韩剧,一边看一边吸烟,听了我刚才说的话,他没有看我,只是自言自语地说,这样不是很好吗?这句话像是对我又像是评论电视里的情节。他说这句话的时候,表情是如此的冷漠,态度是如此的坚定。
我和韩卫国已经分居好长的一段时间,我们的家在我们分居的现状中,已经开始走向解体。从某个方面来讲韩卫国是个好人,他的这种性格倒退十几年,在厂里他埋头苦干无疑是个合格的职工,在家里他对我呵护关爱处处忍让也是一个别人羡慕的好丈夫。但是现在此时不及彼时,他没主见没胆识不像一个男人,不能给这个家起码的温馨,不能给我安全的港湾。见到王烨后,我开始审视自己的过去,过去的近二十的时间是一场可怕的梦,这个梦就要醒了。为什么我还要苦苦的挣扎在见不到希望的生活里,我的一个二十年过去了,难道还要用我女儿的二十年来摆脱这样的生活状况吗?我不能,韩卫国也不能。
韩卫国早出晚归就是想逃避面对的现实,他为了表示自己对家的忠诚,不可能不回这个家宿夜,我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我要和他谈谈,谈谈我们这个家,谈谈我们的未来。
韩卫国憔悴了许多,自从下岗后,我还真没看见过他精神面貌好的时候,他一直没有从单位倒闭的现状中摆脱出来,从一个先进工作者,一个车间副主任变成一个整天为生计奔波的下岗工人。他已经不在是过去的韩卫国了。我好长时间没有这样与韩卫国面对面这样坐着了,尤其是他下岗以后我们基本上就没有这样坐下来说过话,哪怕是坐下来陪我看一集我爱看的电视剧。他通红的眼睛无神的看着我身后的墙壁,我知道墙壁上挂着我们的结婚照。我们那个时候的结婚照不象现在的年轻人照的花枝招展个性十足。我和韩卫国的结婚照片是那种黑白两人并排坐着压半个肩膀的那种,现在可是很难见到那种结婚照片了。想到我们的结婚照片,当初自己为了找一个好的工作就委身与他的点点滴滴历历在目,我不仅开始恨我的姨妈,他的父母,以及中间牵线的媒婆,就连当初被他们主宰的自己也开始仇恨了起来。恨又有什么用呢,过去了近二十年了,要是那个时候有现在这么好的政策我的命运也就随之改变了。我对呆滞的坐在我对面的韩卫国说,你这是什么意思?要么就早点回来,要么就不要回来,整天偷偷摸摸的不见人影,究竟有什么想法?韩卫国喃喃自语地说,他错了,他不该不相信我,不该不答应我去西藏的要求。其实我本来的初衷是想给他谈谈我们之间离婚的事,但是从我口中说出去的话竟然是违心的。我听了他喃喃自语的一番话后,我本来由衷的怜悯一下子变成对他的一种同情。这种同情其实就是对他男人魅力的一种鄙视,其实他根本就没有男人的魅力,一点也没有。
韩卫国不同意离婚。我看他是铁了心不离,我就拿出我的杀手锏告诉他我爱上别人了。谁知他更显平静的说他早就猜到了,只是想等我自己能回心转意,回到这个家继续过我们的日子。他还说,他现在又找了份工作,就是说他一人干三个人的活,他去看了我们附近新区的房子,虽然我们还没有攒够买新房子的钱,他说他会想办法争取这两年买一套房子并装修搬进去住。现在他只想能多赚些钱,能让我们这个家完整的持续下去。
我看着他说这些话的时候,他虽然受到情绪的影响有些语无伦次,但他渴望我对他未来计划的认可而有些激情飞扬是样子是我很多年不曾看见了的。难道这就是需要用一个家庭解散的代价来唤起一个人消沉多年的斗志吗?我的这些年的光阴也随他的消沉而付之东流了,现在他醒了,而我对他的激情却没有了。我没有再让他说下去,我拿出早已拟好的离婚协议推到他的面前,请他再看看如果没有疑义就在上面签字。
他哭了,记不清他这是在我面前第几次哭,前几次哭的虽然撕心,但也没有这次绝望。我从他压抑着哭泣的声音里感觉到了他的那种绝望。
九、爸爸 韩卫国
自从那天摔了碗后,我深感自己的卤莽。有关小美妈妈的风言风语多少也吹到了我的耳朵里,具体哪个男人我也猜到了,要不她怎么找给欧阳他们联系业务的理由理直气壮的出去约会?还非要在国庆节和他去西藏旅游?我是一个男人,一个有血有肉的男人,他们明目张胆还要到西藏去旅游,竟然要告诉我,还要假惺惺的来征得我的同意。我控制不住自己,摔碗后小美妈妈的举止更加有持无恐变本加厉了,有时甚至还带着小美去,我后悔把碗摔在地上,我当初这么不摔在她的头上。我没有和她吵,也没有和她闹,我只是怪自己没有出息,没有给她们母女创造一个好的条件。现在我拼命的挣钱就是我要用我的行动来证明自己,让小美的妈妈回心转意,让她回到这个见证了我们爱情,见证了我们女儿成长过程的家。
前几天几家邻居搬新家,他们在郊区一个开发区买的房子,我和他们去看过这家新区,房价很便宜,就是不方便,没有路灯,没有商场,没有一所好的学校。小美和她妈妈肯定都不会同意搬到那种地方去的,我又去看了附近几家楼盘,我是带着梦和希望去的,现在的楼盘有一个土坡就说是山,有一片水塘就说是湖,有两棵小树就说是森林,一盖就是高档的有品位的。我去看了,恐怕一辈子挣的钱也买不起这样的房子。
我下岗了,我就是看着这个引以自豪的国营大厂从繁荣走向衰败,我又从一个先进工作者到下岗工人的短暂历程中逐渐颓废。这是两个截然不同的结局,现在,我在小美妈妈的面前我没有了哪怕是一丁点值得我炫耀的资本。生命是父母给的,工作是父母给的,甚至老婆也是父母给的。那是一个炫耀父母的年代,现在呢,现在是炫耀自己的年代了,在小美妈妈面前我曾经炫耀过我的父母,现在呢,现在我该炫耀什么呢?
我在努力着,在我面对工厂宣布倒闭的那一刻,我就知道我的辉煌成为了历史。我开始努力,我一直都在努力的工作着,我每一份工作可以拿到几百元钱的工资,两份工作每个月一千多块钱,除了花销基本就存不了钱。看见邻居陆陆续续都搬进了新家,我心里也着急呵。我又找了份帮别人接送孩子的差事,这样每月又可以多挣三百块钱,这样每月就可以挣到二千多块钱了。
但是一切都完了,小美的妈妈让我在离婚协议上签字,我没有签,我记得我哭了,我为自己的懦弱为自己曾经的拥有即将失去哭了。我一个大男人,就在一纸离婚协议的面前哭了,没出息啊。记得父母去世我哭过,哭的伤心。单位倒闭我也哭过,哭的痛心。现在我哭的窝心啊。自己爱的女人都不爱你了,还想着给她幸福。
我绝不签字,我擦干眼泪抓起离婚协议撕的粉碎。
十、女儿 小美
我越来越自信,我的自信对于我来说是一种崭新的变化,我在同学的惊讶声中变得更加美丽和可爱了。我之所以有了今天,我想这和王烨叔叔有很大的关系,因为有了他的帮助我才有了今天的自信,我们的成长需要自信,班里每个同学的自信一是建立在良好的学习基础上的,二是建立在丰富的物质基础上的。我是后者,当我第一次穿上我梦寐以求的新衣时,脆弱的心灵竟然承受不了一件新衣服穿在身上的美丽,面对任娜娜和班里的所有同学我开始不停的颤抖,就是一件新衣服呵,我激动的颤抖着说不出一句话来。我的这种状况,整天上班的爸爸没有帮助我,无奈的妈妈带着我到王烨叔叔那里,在他关怀的询问下,我才慢慢停住了那可怕的颤抖。王烨叔叔让我暗示自己,不就是一件衣服吗,这本生早就该属于你的一件衣服,只不过来的太晚了。
我在班里逐渐取代了任娜娜,看着我的变化,任娜娜开始公开与我为敌,并在班里笼络几个同学开始了明争暗斗的较量,现在我们班女同学分三伙。一伙以任娜娜为首的同学们戏称为玫瑰魅影,她们的成员主要是以家庭条件好的为主,整天谈论的是时装和音乐。一伙就是以我为中心的同学们戏称风中回眸,我们大都是我们父母单位的子女,我们之所以能玩在一起,我想同样的贫困是我们能玩在一起的主要原因。还有就是班里班里的中间派,她们不属于我们,他们属于书本,属于老师,她们的成绩普遍都出类拔萃,她们属于属于班集体的骄傲。
我们和任娜娜她们井水不犯河水,除了上课在一个教室,放了学就各自到各自的环境里去谈我们追崇的那些虚无缥缈的偶像,谈我们身边实实在在的同学和老师,谈国产和国外的一些名牌衣服。
我和任娜娜的矛盾激化,是因为她在班里对同学们说了我母亲要和我父亲离婚,而离婚的原因是我母亲傍了一个大老板,包括我身上穿的衣服和我平时用的零花钱都是那个老板给的。听到这些话后,我在教室当着全班同学的面,狠狠打了她两个巴掌。
任娜娜没等放学她就走了。放了学,和我的几个死党正想着明天如何再找她的茬的时候,任娜娜带着几个社会上的小痞子向我们走来,我问任娜娜向干什么。任娜娜仗着人多指着我说,想干什么,你自己应该知道。说完飞扬跋扈的任娜娜照着我的脸打了过来,那几个社会上的小痞子也一拥而上把我围住,任凭任娜娜对我实施暴力。天天跟着我的口口声声说是我的死党那几个同学看见我们势单力薄,她们吓的也没有谁出来帮我一把,她们除了无助的哭泣别的什么也不会做,我无力还手,只有在他们的拳脚中绝望的大喊着救命。等任娜娜出了气后他们一阵烟就四处散了。我气愤的看着我周围的同学们,揩了揩嘴角的血,丢下她们,头也不回急速的往家走去,心想拿把菜刀找任娜娜拼了。
我回到家里,和往常一样,爸爸妈妈都不在家,爸爸上班去了,妈妈这几天也像是要崩溃了一样不知到那里去了。我掩住自己房间的门,先是压抑着声音哭了一会。所谓我自己的房间其实就是我爸爸妈妈邻居的一间房子,我们家住的筒子楼,就是东西朝向的一东四层楼房,我们住在二楼,走廊在楼的中间东西延伸着,南北各是一间间单独的房子,我们南边也就是阳面占了两间,一间是爸爸妈妈他们的卧室,一间是我的卧室兼书房,北边也就是阴面占一间是我们的厨房兼客厅,原先我们只有南面的一间房子,邻居陆续搬走后,房子就没有以前紧张了,所以我们就占了另外两间。
我在镜子里看了看脸上的伤,没有什么大碍,只是一颗牙齿被打松了出了血,接着我用冷水洗了洗脸,再把身上的泥土掸掉,然后我打开厨房的门,厨房很乱,两个中午还没洗的碗静静地摆在饭桌上,那是我和妈妈中午用过的碗,爸爸中午不回来,这几个碗妈妈也没有洗,可能有事就急急出去了。我从菜板上拿起一根擀面杖和一把菜刀放进书包,正要出门找任娜娜,门开了,先进来的是我的爸爸韩卫国,他看见我在厨房,先是一愣,还没说出话来,妈妈就紧跟着近来了,她也是看见我后,同样也是一愣,接着问我在干什么,他们没有看出我哭过和脸上被打的痕迹。我看见他们近来后,我就悄悄地退了出去,我刚一出门,爸爸就跟着出来了对我说在自己的房间里看看书,做作业。说完看着我进了自己房间的门后,厨房门就被爸爸急不可耐的反扣了起来。我刚才急于去找任娜娜报仇的念头就被爸爸反扣门锁的声音给打消了,我抱着书包悄悄的走到厨房门边,耳朵紧贴在门上好奇的听着厨房里的动静。
先是爸爸问妈妈说真的要离婚吗?妈妈语气十分强硬地回答说是的。爸爸又问是因为哪个姓王的吗?妈妈还是刚才的语气说是的。爸爸不甘心又问难道你就不想想我们的过去吗?妈妈依旧铁石心肠说想过了正因为想过了才想离婚。爸爸又问没想过小美吗?妈妈依旧那样的语气回答想过妈妈刚回答完接着又说,你对得起我们的女儿吗,这些年来你陪女儿上过一回街吗,给她买过一件衣服吗。妈妈说完这些,好一会爸爸才用央求的语气对妈妈说,我会弥补的,我会的,给我一点时间。厨房里好长一段时间的沉默,我忐忑不安的偷听着我爸爸妈妈的谈话,他们这些谈话的任何一个结果都和我有着密切的关系。这段时间就像是凝固了,惟有我强有力跳动的脉搏在证明现在的一切都是十分真实的。接着又听见妈妈的声音,她说签字吧。我可以想像妈妈从她衣袋里拿出离婚协议的时候,就像我奶奶当初把我母亲的照片放进口袋里那样的沉着自如。又没有声音了,这种沉默像死一样的悄无声息。长长地黑黢黢地走廊被西边即将沉下的夕阳从窗口投下的一束光照得格外的活跃,不是这个从见证我呀呀学语到青春期萌动的走廊,活跃在走廊里的是那束阳光下细微的尘埃和我蒙住眼睛走在绷的紧紧地弦上的思想。不签,我真的不签。这是爸爸的声音,像是在哀求。不签我们就到法院。妈妈的语气斩钉截铁中还是那么冷,在这样一个炎热的夏天,我没有感觉凉爽,只是替爸爸感觉到了绝望。
又是一阵沉默,好一会听到妈妈说,不要碰我。这是对爸爸的警告。爸爸没有说话。接着还是妈妈的声音,这次的声调有些高了。听到没有,不要碰我。然后我听到推搡着碰撞桌子还有桌子上几个还没有来得及洗的空碗声音。你要干什么?是妈妈的声音,冷冷的语气变的恐惧。我要干什么,干什么?爸爸语无伦次的话语不知问着妈妈还是问自己。救命。是妈妈在喊,喊的好绝望。你应该知道我要干什么。爸爸充满杀气的说。
我不能再这样不管了,我要冲进去阻止他们。我后退几步然后抬起右脚,对着反扣了的厨房门狠狠地揣去。门一下子就被揣开了,我看见妈妈痛苦地被爸爸疯狂的按在桌子上,他一支手用力的掐着妈妈的脖子,另一只手在菜板上来回地寻摸着什么。我知道爸爸在寻摸什么。我没有细想,轮起手中的书包就向爸爸的头上砸去。
这一砸就感觉是砸在任娜娜那张漂亮的脸蛋上,特别地解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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