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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装没感觉【三】

2015年03月21日 11:24    来源:中国西藏新闻网    记者 敖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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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出院后,回到我的屋子疗养身体,那天是娜姆和普琼开着那辆出过事的汽车到医院接的我。在医院,医生千叮咛万嘱托要我一定要注意休息,尽量不干体力活,我们三人唯唯诺诺的答应着,一上车,欢笑就在吉普车里荡漾了起来。那天我们在我们的酒吧庆祝,所有的客人打6折,欢笑之间,我和娜姆悄悄的溜回了我的房间。我刚把门关上灯还没打开,娜姆藕一样的手臂就蛇一样的缠住了我的脖子,我紧紧的抱住她有力的腰,喃喃自语地说我终于报住你了,终于两个字还没说完她有棱廓的嘴唇堵住了我,我们在黑夜里相互撕咬和摸索着,我引导她慢慢向床边移过去,我刚接触到床顺势往床上一倒,娜姆的重心就向我压了过来,我刚承受到她的力量和急促的喘息时,我就啊的一声惨叫了起来,娜姆一下从我身上翻了下来,借着窗户外的灯光,拉着了灯,娜姆问我怎么了,我双手护着前胸,娜姆就知道我刚受伤的肋骨压疼了。一会没事了,我们重新坐好,相互拥抱着,娜姆的眸子闪着渴望的光,我翘起嘴唇轻轻的亲吻着她的眼睛,然后又顺着滑下脸庞,我就感觉到舌头一股咸咸的味道,我捧着她的头,娜姆泪眼汪汪的,我问她怎么了,她说是幸福让她哭了。我们是在小心翼翼中完成了我们之间的那种事,我的伤没有影响我们的情绪,反而更加激发了我们相互之间的渴求,她没有丝毫的羞涩,我完全在她的领引下被动的一次又一次的完成我们想做的事。直到精疲力尽才相拥而眠。那以后我们开始同居,我们一次次地找到了一种燃烧的感觉,我知道这种感觉的名字叫爱情,我们在激情中一次又一次的让自己升华。

娜姆真是一个能干的姑娘,她把酒吧生意料理的出奇的好,我无所事事,只有完全沉浸在快乐的时光里,朋友们都一致认为我爱情事业双丰收,一段时间里我是这座城市里男人争着学习的榜样,很多时候我都喜欢静静的坐在吧台的一角,看娜姆丰圆的臀部在拥挤的人群中像电风扇一样摆来摆去。有时看到酒后的顾客肆无忌惮的手在她的腰间或臀部游走,更多的时候我就想娜姆该回避或退出我的酒吧的历史舞台了,应该属于我私人的,她是在我床第间任我摆弄和轻抚的私有财产。为此我们在以后的日子里,在我们温存后冷静的争吵中,我积蓄已久的醋意已经变成争吵的导火索。

我和娜姆在幸福和快乐的阳光下,殊不知嫉妒与仇恨已在黑暗中行动了。记得那一天是个周末,这里来泡吧的人已经开始亢奋了,我和几个许久没见过面的朋友在我的酒吧里喝酒,聊天并玩一些游戏,有种扑克牌玩的游戏叫抓小偷,先按人数挑出牌,一般大王是警察,最小的牌是小偷,每人一张牌,但不许相互看,大家可以说自己是小偷,或者都不承认自己是小偷,这样可以蒙蔽拿到警察的牌的人,如果没抓对,就罚喝一杯酒,直到抓到为止,抓到小偷,如果是一下子就抓住了,拿小偷牌的人就要罚酒,否则小偷只喝一杯酒,我们男男女女五六个,玩的十分开心,娜姆闲暇之余偶尔也凑凑热闹。我们大家都喝的很高兴,娜姆又来了,我拍拍身旁的一个位子示意他坐在我的身边,娜姆有些踉跄的走到我的身后,搂着我的脖子,并把她的下巴放在我的头上,娜姆拿着我的杯子对大家说,干了吧。

大家说,不行。

娜姆醉眼蒙蒙的说,为什么?

大家齐声说,你们两个人干。

娜姆假装问,我们哪两个人。

大家又说你和扎西呀。

娜姆挺直了腰板说,干就干。

我把娜姆拉到坐位上坐好后,对娜姆说,你醉了。

娜姆说我没醉,我们还要干杯呢。于是我们就干了。

大家又说要喝交杯酒。

我说,喝就喝嘛。我们就准备喝交杯酒。

这时,娜姆原来酒吧的老板就走了过来,对我说,这杯交杯酒你喝晚了,你这叫二锅头。

我站起来问,你是谁?

他指着娜姆说,原来和她喝交杯酒的人。

我问,你想干什么?

他说,我想教训你。

我说,谁教训谁。

第二个谁字还没脱口,我就被一个酒瓶重重的砸在头上了。我的酒吧在这个周末的凌晨两点变成了战场。110很快就赶来了,当普琼把我们带到派出所做笔录的时候,我才知道这一切早有预谋。我作为受害方当时就放了,一点小麻烦是有个服务员没办暂住证,好在普琼在这事没费事就摆平了,娜姆头上开了一个口子,在医院缝针,我没回酒吧直接到了医院。打斗时娜姆原先酒吧的老板向我砸了一个酒瓶后,人就跑了,由于肇事方主要肇事者跑了,其余的人都说醉了不知道怎么回事,因为涉及到自身的安全才出的手,其实看的出来,他们是一伙的,但主犯跑了找不到人,派出所只能让我等消息了。到了医院娜姆受伤的程度比我想象的要严重,她的前额开了一个口子,医生刚给缝完针,由于她醉的太厉害,没打麻药,现在还睡着的。

我们的酒吧大伤元气,恢复可能需要一段时间,更主要的是,娜姆出院后整天把自己反锁在我们曾经快乐的小房子里,额头上的伤痕使她情绪特别败坏,砸了所有的镜子不说,还扬言要杀了她原先的老板。我在门外悄无声息的站着,让一支接一支的香烟稳定内心的烦躁。

 

    好长时间了,那天的事情慢慢在我们的记忆里淡去,普琼负责办理这件案子,人至今没有抓到,好在都是哥们,我也没怎么催他,他倒是尽心尽力的破着这件案子,由于不是大案要案派出所也就不怎么重视。娜姆在美发师一翻精心的打扮后,伤痕被不经意放下的刘海当住了,美发师就是美发师,最得意的就是不经意的那一缕头发,像刚出水的芙蓉,使的娜姆更有一翻妖娆劲。但上次的事故使她精神上多少有些刺激,她毁容后便开始酗酒,在酒后我们常常相互埋怨对方,我知道她这是新近出现的心理障碍,跨过去就没事了,跨不过去我们之间的后果无法想象。这段时间普琼常常来我这里,一是反馈案子的进展情况。二是常来这里好让那些有到我这里来惹是生非的主打消念头。

今年盛夏酒吧黄金般的日子悄悄的就从身边溜了过去了,过完十一,生意相对就淡了,离十二月的圣诞节还有一段时间,我准备着手搞些冬季的促销活动,和大家伙一商量,第二天我就在门口贴出了一张女士免费的广告,广告内容是这样的:秋风来了,鸟儿归巢了,人也倦了,张开的翅膀,也该歇歇了。西藏小屋年底酬宾活动拉开序幕,收拢你的翅膀,让爱情梳理你疲倦的心身,凡来消费的顾客,每位由男士陪伴来的女宾赠送一杯“地久天长”或“温柔乡”鸡尾酒。“地久天长”无非就是橙汁加成都红,杯口挂一并蒂莲花瓣;“温柔乡”就是烟台红酒缀两颗绿色葡萄,杯子上支一把小纸伞。喝过鸡尾酒的都知道这是瞎扯,没喝过的谁都认为好,鸡尾酒嘛随心所欲,想怎样就怎样,这样只是成本底了许多。广告一贴生意果然好了起来。我们信心百倍,计划大干一场,我还到成都去进一些酒吧里的设施,好为圣诞节以及元旦、春节做好准备。凌晨六点我就出发了,我们的城市离机场近一百公里,所有乘坐飞机的人们都实在为这段远距离的路途伤透了脑筋。出事以后我一直和娜姆分居,当初为了感谢她对我酒吧的支持,加上我笼络她长期与我在一起的私心,我把酒吧固定资产的百分之四十分给了她,她是我们酒吧的一个股东,是酒吧员工眼里的老板娘。走的头一天我没有和娜姆在一起,原因是我和给我送行的朋友们大喝了一夜,到成都我都是醉的。

我经常来成都,每次去成都都住在办事处的宾馆,这里安全,常常也可以碰见皮肤黝黑的,说着我们本民族语言的同胞,没准还能碰见蒸发许久又突然象南方的竹笋冒出来的朋友。和央金就在这样认识的,她来成都出差,孤独的来到人地生疏的成都,我们同乘一架飞机,在宾馆大厅登记时,前厅小姐问我们住单间还是标准间时,我们才相互看清了对方的容貌,前厅小姐向我们道歉后还是把我们安排在了同一层楼。我们上了电梯,在只有我们两人的电梯里,我大大方方的介绍了我自己后她说她知道我的名字,在我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央金笑着说登记的时候你自己说的呀,我正恍然大悟的时候,电梯已到了我们的楼层,我理所当然的帮她提着行李,并在去房间的途中邀请她一同吃饭,央金欣然同意了。

 

    城市依旧,短短的几天时间没有变化,由于我们重新装点了酒吧,酒吧果然焕然一新,生意好了,娜姆的心情也随之好了起来,许多夜晚我静静的面对娜姆,面对娜姆自那天后留下的伤痕,我就会想起她曾经的爱情,想起她对我的好只是以前对那些个人的好的继续,我不由自主的就会想起不久在成都认识的央金,每当有这个念头的时候,我就会轻轻的叹口气,然后把娜姆紧紧的搂在怀里,虽然有时感到心理很累,但一种负罪感又不得不使我让她有一种安全感,我不由想起培根的一句话来:心思中的猜疑犹如鸟中的蝙蝠,它们永远是在黄昏里飞的。

不久我的酒吧就多了一位老顾客,她是央金。

央金的经常出现,使娜姆的脾气更加古怪,我没有别的意思,也没有更深的寻找自己和央金在一起才能快乐的原因。可能是才到单位工作的缘故,央金有着我周围人中少有的清醇,一股从她体内隐隐透出的清香的气息,没有印染丝毫的世故。我不得不承认我爱上她了,没有任何代价和借口的爱上了她。

我不得不提出和娜姆分开,我找到普琼,向他倾诉了我的感受和想法。我的好朋友普琼有着强烈的职业敏锐,他的剑眉下鹰一般犀利的双眼,让不少犯罪分子心惊胆颤,他像审视犯人一样审视着我。

是不是又瞄上谁了。普琼平和的吐出了这几个字。我点点头,一直盯着桌上的酒杯尽量不和他的目光冲突。

娜姆有什么不好?你过去和她在一起不会是利用人家吧。普琼开始了他职业性的推理。我的主意已定,不管普琼怎么说,我都听着。然后,普琼在酒精的作用下开始与我谈话,他说你这种做法是一个没有理想的,惟利是图的街头小无赖,是一个地道的爱情骗子,是被几个臭钱包装的行尸走肉。

我不甘示弱对他说,你是什么,你是警察就能把我当成罪犯了吗?你又抓住几个真正的罪犯了呢。

普琼根本就没想到我会顶嘴,这是他多年来在审问中不允许的,他被激怒了,对我大声说,你除了我还有知心朋友吗?我只是可怜你。

我知道作为人民警察,不能看着任何一个人民群众走向犯罪的深渊。他说到激动处用右手的中指指向我,大喊着fack you!

我向人民警察的脸上泼了一杯啤酒后,拂袖走了。

我义无返顾的追求着央金。憔悴的娜姆看见我对央金的执着,绝望的离开了我的酒吧,临走时我们见了一面,娜姆双眼含着期望的对我说,我要走了。我没有回答她,盯着桌子上我玩弄的一个精致的打火机。娜姆见我没有表示,摇摇头站起身,我叫住她,她一回头,眼眸里刹那间亮了起来,我说,你把我给你的百分之四十的股份拿走吧。娜姆见我都说到这份上了,咬咬牙,就在泪喷涌而出的瞬间,她就走了。我没有追出去,我不知道此时的娜姆能到什么地方去。好几天都没看见她了,心里倒有些空荡荡的感觉。

几天后普琼来到我的酒吧,这次他没有带笑容,一见我就问娜姆百分之四十的股份。我知道普琼知道这事,当初我为了讨娜姆欢喜,我把我酒吧百分之四十的股份给了娜姆,当时我们一同去公证的。

我按照对酒吧评估的价格,把百分之四十的资金存在娜姆让普琼带来的帐号上,就在从银行出来的同时,我一下子感觉到少有的轻松,虽然我的酒吧目前在资金运转上有些困难,至少我不会再感觉到对娜姆的内疚和歉意,我们一下子平等了。

 

我疲惫不堪的又回来了,我的酒吧在凛冽的寒风中,像树枝上顽固的树叶摇摇欲坠,爱情使我筋疲力尽。

我常常问自己,我是怎么就会在这个充满了尘埃和散漫的人群中,认识了一个叫央金的女孩,才使得我自己毫无目的的去了那个陌生的地方。过去,我是驰骋在自己的世界里和我的朋友一起大口吃肉,大碗喝酒,大声说着粗俗的语言。我想我不会生活在我不愿生活的地方,一定不会。但事与愿违,前不久我自愿地来到了这个曾经创造中国文明的城市,我是带着心里的障碍来到这里的,在那里我没有朋友、没有熟人,只有一个吸引着我的姑娘,我就像来到了一个虚幻的故事里,我常常看见,西边出现暗红色的晚霞,血一样的太阳慢慢渗入山梁,让它背负永远的心疼。冬天到了,冬天真的到了。我还看见曾经拥有碧绿翻飞点缀无数美丽女孩凉爽衣群的树叶,在尘埃中同样翻飞落入滚滚灰尘,让走过夏季爱情的脚,踩碎了我进入冬季凄楚的记忆。

我把握不住自己,就像把握不住一辆失去控制的机车,让酒慢慢浇透躯体,让酒气熏天的思想变成一个巨大的魔王,歇斯底里地挥舞他手中的那把寒光闪闪的双刃剑。无数双诧异的眼睛表达恐慌,柔弱的躯体蜷曲着等待风暴的降临,臂膀下的眼睛无望地关闭了,天黑了下来。我回到能接纳我的城市,我知道我彻底的失败于一个美丽的谎言中。

太阳出来了,一轮鸡蛋黄般温暖的太阳冉冉升起来了。又是一个崭新的一天,我在昨夜的酒醉中,早早的打开酒吧的门,这是全城打开的最早的一间酒吧,面对阳光,面对忙碌的城市,面对这座城市我所熟知的人们,我还在今天生活。

《西藏文学》2004年首发

《小说选刊》2005年9月转发。

责任编辑:adm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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