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措茫然地看着维色。
维色疾步向公路上走去。她的身后传来加措干巴巴的呼喊声。
黑暗的夜里这叫声是如此地虚伪、空洞,令人听来心惊胆颤。维色拦住一辆的士,匆忙离开了这地方。
维色端杯子喝下半杯茶。晋扎还没过来。她望着池中的水。宁静的水池里倒映着蓝天白云以及柳树,还有布达拉宫的一侧。维色的目光移到池水那端的园林小径上。一对年轻的夫妇牵着一个刚会走路的小孩。这幅图景莫名地刺痛了她的心。
维色办妥离婚手续后,心头积压的那份沉重负荷一下子减轻了。她轻松,她愉快,她无拘无束。维色满怀这种快乐的心情,与广大的朋友出没于餐馆、舞厅、朗玛厅,她用清爽可口的啤酒、香槟酒灌溉自己的心田。午夜的静谧中维色满嘴酒气,摇摇晃晃地回到自己的小屋。她把脑袋枕在软绵的枕头上,望着幽柔的灯光慢慢坠入睡乡;或在一片漆黑中,嘴上叨着香烟,吐出缕缕烟雾,享受人生的一份孤寂。
其间虽有加措向她一再伸出橄榄枝,她却不为所动,不想再一次闯入到错误的感情漩涡里。
离婚后的最初一段时间,是这般的美好幸福。随着日子大把大把地消耗,空虚、寂寞、愁闷轻轻涌上心头,它们啃食得她疲惫不堪。这些天,维色只要把手头的工作一完成,就面对电脑屏幕茫然出神,要不就往四处拔电话。
喂,央金在吗?
哇!是你呀,维色。
你嫌我今天给你打这么多次电话。维色面露不悦之色说。
绝没这个意思。只是想你最近有点怪,你那儿没出什么事吧?
维色无耐地抽动嘴角。她仰头长叹一口气,我就是无聊,想跟人说说话。你别……
喂,要不一下班我们找个地方聚聚。央金打断了她的话。
你能出来?
能。
…….
维色,六点半在金马铜像那儿等我。
我准时到。维色放下话筒,坐到电脑前盲目地打出几个毫不相干的字来,她绞尽脑汁想把这几个字的意思相连。这种无聊的游戏,却帮她打发了半个多钟头。她终于熬到了下班的时候。
维色和央金坐在一家藏餐馆里吃咖喱饭和油炸土豆。这是一家简陋的藏餐馆,面积不大,只能摆下四张桌子和一个酒柜,厨房设在餐馆后面。这家餐馆的唯一优点就是清静。
来喝点什么吧。维色提议。
啤酒。央金脱口而出。她俩相视而笑。
姑娘,要两瓶啤酒。维色冲站在门口的服务员喊。
恰尔斯。央金举杯说。维色端起杯子一饮而净。两瓶酒灌进肚里,维色竟有些飘然和亢奋。
再拿两瓶。维色说。央金在一旁皱皱眉。
光我们俩个女的喝,没劲。我去叫一个男的。央金说。维色认为这是个相当有趣的主意,催央金出去。央金淫荡地冲她笑。
我去打电话,费用你来出。
维色听后乐不可支,从钱夹里找出五元钱。央金拿着钱屁股一颠一颠地出去。维色又叫了两瓶酒,她独自一人自斟自饮了几杯。维色脸颊微微发烫,呼吸加快。她认为此时她已经超脱了各种烦恼,没有欲望,没有希求,唯有一颗平淡的心。维色因而面露微笑,洋洋得意。
维色同央金把酒喝的一滴不剩时,才有一名穿着邋遢的男人走进餐馆。他那头标明是艺术家的长头发披散在脑后,这与众不同的装扮立刻吊起了维色的胃口。
嘿。到这儿来坐。央金转过身,热情地招呼。长头发步子迈得很大。他坐在央金的旁边。
嗨!我叫安东。你呢?安东瞅着维色自我介绍道。
维色想:这个叫安东的长头发男人有点唐突。她盯住安东一言未发。
真令我尴尬。我有点唐突吧!安东不安地说。他的长发垂落下来,遮住了右眼,安东不再注意维色了。
两位要喝点什么?安东面朝央金问。
维色注意着安东的侧面。她见到的这张脸非常的俊,皮肤白皙柔滑,羞怯怯的眼神。特别是那欣长的手指,令人想入非非。
我还想来一杯。维色盯着安东的双眼说。安东咧嘴给了她一个甜甜的笑。她觉得面前的这男人太年轻了。
要不我们到安东家去吧!央金打着哈欠说,她的坏牙全暴露出来。维色就高兴地咧嘴笑。
的士把他们送到了安东住的那楼下。远处有一盏路灯亮着。借这路灯的光亮,维色知道这是一幢新近盖的楼房。安东在前面引她俩上楼。在楼梯转弯处,央金掐了一下维色的胳膊。唉唷。她大叫,并用左手拍打央金的手。安东跑下来扶维色。
安东住二室一厅的房子。他们呆在中间较宽敞的客厅。安东让她俩落座,他自个跑下楼去。
他是干什么的?维色问。她用手托着下颌。
是名立志当作家的疯子。央金索然无味地回答。
写书的?维色睁大眼睛问。
认识半年多,我从未见他写过什么。
维色觉得安东这人怪有趣的。她接着问,他在哪里上班?
是不是看上了?央金闷闷不乐地说。他在学校里教书。她的声音不温不火。
维色感觉不到这有什么不当。她从心底里认为这小子不赖,她真有点喜欢这个长头发。维色咯咯地笑,笑完她的脑子里幻映出她跟安东赤身裸体地做爱的画面。维色全身麻酥酥,脚心发凉。
安东抱回一箱啤酒来。三个人听着音乐,饮酒作乐。夜很深了,外面静得令人心焦,此刻他们都醉了。安东踉踉跄跄地去关电视机,并关掉了照明电灯。安东晃悠悠地点燃了两根蜡烛,从隔壁房间抱来一把吉它弹了起来。旋律优美的致爱丽丝、桑塔罗期亚、爱的罗曼史等接二连三地飞翔在房间里,央金和维色已经是泪流满面。
我对不住我的儿子,我坏透顶了。维色口齿不清地说。她还伸手擦央金的泪水。
差不多,我们俩。我更惨。男人不要我了,他甩了我。她的一口坏牙暴露在外面。
安东往空杯子里掺酒。他斜眼看她俩。
我们没法回去。央金眯着眼看黑乎乎的窗外。
维色大口将一杯酒喝进肚里。
就在这儿睡吧。安东背靠沙发腿上说。
喝个通宵,维色别哭哭啼啼的。乐呵一点。央金说。她端杯子时手不住地抖,酒洒了一半。
太晚了。睡觉吧。维色疲惫地说。
那安东陪维色睡。央金嘴边淌着口水,不悦地说。
好。维色一起身头晕晕的,安东赶忙扶她。
央金一脸迷惑地瞪着他俩,过后眼里滚出泪水。维色没法抗拒自己的情欲,靠着安东跑进隔壁的房间。
自那开始,维色和安东相处了半年多。安东除了很爱她外,还让她时时感到他强烈的妒嫉。这种醋意十足的爱,让她每时每刻都得提心吊胆。安东看似腼腆的外表下,隐藏着强大的占有欲和乘戾的脾气。他会做出许多意想不到的事情来。等到维色身心受伤,安东便跪在她的面前泪涟涟地祈求原谅。
经过多次的折腾后,维色开始逃避安东的纠缠。等到她再没有人来骚扰时,寂寞又开始侵蚀她的思想。维色又频繁地出现在各种社交场合,结识了许许多多男人。但这些男人对于她来讲,充其量只不过是个满足她一时的生理需求,除此之外他们只是一些行尸走肉。
维色的颈部上似有小虫子在蠕动,她用手拍颈部。晋扎在后面哈哈地大笑。儿子那张稚朴的脸显在她的眼里,她就有了生活的支撑点。
妈,你睡着了。
维色取下墨镜,说:我睡着时丑陋不堪吧?
你很漂亮。晋扎说。他喝雪碧。
维色后仰的身子前倾,伸手轻轻揪晋扎的脸。
维色打的送儿子到前夫家。晋扎下车后向维色挥挥手。他推门跑进院子里。大门吱嘎地关上。维色的心一阵揪疼,她闭眼倒在车座上。司机掉转车头飞速驶向公路。
今夜的寒风将我心撕碎/伧惶的脚步我不醉不归/朦胧的细雨朦胧的美酒再来一杯/爱上你就从来不曾后悔/离开你是否是宿命的罪/一次又一次我浑身欲裂/嘶哑着我的眼泪/我怎么哭的如此狼狈……伍佰苍劲的歌声从汽车的喇叭里传来.这歌使维色的情绪不断地激动。她真的要哭出声了。
师傅,停车。
日将落。西边山头上飘浮的云朵染成彩霞,风习习吹来。维色长舒了一口气。她懒洋洋地踱步向前,不知不觉中天已黑。
道路两旁商店、发廊、酒吧、餐厅、舞厅紧密相连,灯火通明,一派繁荣景象。嘈杂的音乐声,或人群的喧嚣,或汽车的轰鸣,都无法驱逐她内心深处的孤独。维色孓然一身,形影相吊。维色咧嘴笑。夜幕下的这张脸苍白、倦困,眼里没有一点熠熠生气之光。
她站在路口不知道要往哪里去。她怕孤独,怕黑夜的静谧…….
维色的手机嘀嘀地响。她从包里取出手机看信息:我在格里森,速来。多先生。几个字跃入她的眼帘。
维色把手机重新置入包里,心里暗暗地骂:臭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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