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黎镇， 远去的“浩气凌云”

驱车的过程是漫长的，山路颠簸，精神疲惫。

从嘉黎县阿扎镇到县境东南部的嘉黎镇，需行车两个小时，一路仍见昨夜下而未消的雪，真是“北风卷地白草折，胡天八月即飞雪”。

八月雪与五月雪有着天然隔阂，西藏入夏就这样失败了。裹紧衣服和同行人谈论着此行的目的和预期的成果，车子便又穿过了一段雨雪天。

嘉黎镇原是嘉黎县县城所在地，东可去昌都，再转入四川甘孜；南可进阿扎镇，经尼屋乡入林芝境内；再远可达云南香格里拉。这里有自己独立的小气候，到达镇里，天气转晴，艳阳高照，路边的牧场里，牦牛悠闲自得。

临行前就和镇里的文化站站长央宗约好了，她答应带我们在这座千年小镇走走。

海拔4600米的山顶，拉日寺金顶白墙，古旧庄严。我们寻着楼梯来到寺院的仓库，从灰尘中抬出一块木板。岁月已将它打磨得失去了棱角，依稀可见的字迹也失去了往日的光彩。央宗从僧人手里接过炒熟的青稞面，仔细地撒在木板上，用一块布轻轻地擦拭着，时间仿佛过了很久，周围的人安静着，随着青稞面的铺展，“浩气凌云”四个楷书大字赫然显现。

斑驳的四字，哪能让人想起“颜良文丑知何益，关羽张飞死可伤。等是人间号骁将，太山宁比一毫芒”（宋·陆游《读史》）的关羽。据央宗说，这四字的牌匾，原挂在村中的关帝庙。大概是清末民初的时候，关帝庙始建，材料均通过茶马古道从内地运来。上个世纪70年代初，关帝庙成为办公地，后来随着嘉黎县县址迁往他地，这座庙宇也就被拆除了。拆除的石料、木材，包括“浩气凌云”的牌匾都散落在了民间，最终牌匾被文化站工作人员在牛圈中发现，让我们有幸在拉日寺见到了。

这样的遭遇，这样的故事，让人惋惜，令人叹息。

央宗指着远处山脚下的路说，早年间，马帮就是从那条茶马古道把内地的茶叶、布匹、盐等生活物品运进嘉黎镇，然后带走皮毛、药材的。起于云、贵、川的茶马古道，促进了区域间的联系，互通有无，人情冷暖，路途坎坷，乐此不疲，只为讨生活。

关于茶马古道上的传说，从来都不乏倾听者和讲述着。云南有条“阴阳街”，每年的农历正月初五下午，人们都要去赶街。传说，这是死去的人和活着的人共同赶的街，期间还会有各种习俗和规定活动。这个故事我很喜欢，讨生活的人，本就求个平安，这种温情也淹没了茶马古道上的坎坷。

回程的车上，我和同行人聊起来，都觉得嘉黎镇的故事多，也可爱，运用现代媒体手段把那些动人的美丽都留下来，应该是件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