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为女子普查队员前往文物点的途中。 (次仁曲措 提供)
2023年底,第四次全国文物普查工作正式启动。在广袤的藏北高原,那曲市文旅局发出动员令。一群年轻女性主动请缨,她们在请战书中写道:“我们愿意深入实地开展文物普查!”
数日之后,一支由藏族女性组成的普查队伍——羌塘女子普查队在那曲正式成立。这支平均年龄不足30岁、仅有5人的队伍,以柔肩扛起文物普查的重任。
普查工作开展一年来,羌塘女子普查队踏遍那曲市11个县(区)、100多个村(居),在平均海拔超过4500米的高原腹地,用脚步丈量每一寸土地,用笔与镜头记录每一处遗迹。她们在风雪与孤寂中默默耕耘,累计完成800余处不可移动文物点的实地调查及全面测绘工作,填补了那曲文物保护工作的多项空白,默默挖掘并守护藏北的文化脉络。
由于那曲文物分散、交通不便,部分地区甚至人迹罕至,文物普查工作的强度与难度远超常人想象。虽然普查队成员来自文博、文秘、管理等不同岗位,却怀揣着同样的梦想:深入藏北腹地,挖掘并保护那曲的文化根脉。
普查队领队次仁曲措年纪不大,却沉稳干练;队员旦增旺姆、卓玛次仁、德吉央宗和拉姆西措各有所长。在时间紧迫的情况下,她们迅速组队、开展集训,便背上设备踏上征程。普查任务艰巨,她们需在一年之内走遍那曲,复查“三普”文物点,并调查新发现的文物点。
普查的每一天都从清晨开始。当夜幕还未完全散去,她们早已携带设备前往文物点。经过漫长而疲惫的路途,大家顾不上休息,便立即投入工作:用移动终端定位坐标、用无人机拍摄整体布局、围绕遗址测量拍照记录、采访牧民、查阅地方志、撰写文物简介,工作繁杂却井然有序。
文物普查工作充满挑战。每一处文物都是历史的缩影,需谨慎对待;每一处遗址都是谜题,等待她们去解答。她们弯腰丈量残破石墙,跪地比对纹样,不放过任何细节。工作时高度集中,翻山越沟成常态,直至夜幕降临,才带着笔记本和存储卡返回驻点。
在平均海拔4500米的青藏高原腹地,普查队要克服高海拔带来的身体不适,还要做好与野生动物“狭路相逢”的准备。次仁曲措回忆起在尼玛县的普查经历,当地条件艰苦,她们常借宿村民家中,裹着睡袋挤在铺板上,寒冷难耐。“普通睡袋难以抵御高原零下数摄氏度的严寒,整夜难以入眠。”次仁曲措回忆说。在尼玛县和索县,队员们两次遭遇狗熊,险象环生。“在山洞口取样时,突闻低吼声,大家大声呼喊才将其吓退。”回忆往昔,队员们仍心有余悸。
羌塘草原是野生动物的家园,而普查岩画却必须深入各种洞穴。尽管心有畏惧,但她们深知这是使命所在,必须前行。
普查途中,队员拉姆西措过河时险些被河水卷走,所幸被及时救助。但这些女普查队队员从不后悔,她们深知每一件文物都承载着历史,每一次普查都是对文化的守护。
普查工作艰辛,却收获了温暖与感动。许多文物点线索源于当地牧民,他们默默守护文物,不计报酬。有牧民为普查队当向导,上山涉水毫无怨言,还时常送来酥油茶、酸奶和牛肉干。在尼玛县,一位牧民守护着未登记的小型墓葬,当普查队员将其纳入保护范围时,牧民的喜悦让他们觉得一切辛苦都值得。
这份沉甸甸的守护坚定了女子普查队的信念——文物普查不仅是技术工作,更是对中华文化坚定不移的守护。
她们的工作没有掌声与鲜花,只有风沙裹挟着照片、坐标与数据,形成一份份文物普查登记表。在这片离天空最近的土地上,这群年轻女性以青春和坚韧守护羌塘的古老文明。
夜幕降临,普查队员围坐在临时驻点的灯光下,电脑键盘声此起彼伏。队员旦增旺姆笑着说:“闭上眼睛全是坐标点。”拉姆西措接话:“梦里都在修复文物。”德吉央宗为她们端来热水,次仁曲措叮嘱大家早点休息,可她自己却忙碌不停。
风雪中,那些坚定而温柔的背影,正默默踏上寻迹与守护之旅。她们将继续背起设备,走进下一个村落,翻越下一道山梁。她们记录的坐标与文字,将成为后人解读羌塘人类遗迹的关键密码,而她们的精神,已随着每一处文物,镌刻在这片古老而壮阔的土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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