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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国赞的援藏趣忆之七:鸦鸣声声唤梦忆

2015年05月14日 16:43    来源:山东援藏网     记者 徐国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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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编者按:此文是援藏教师徐国赞同志进京编纂大字典期间,触景生情又回忆起西藏,遂提笔成书。徐老师痴情援藏事业,实为我们的榜样。

    进了北京城,犹如刘姥姥进了大观园,一切都是那么新鲜,那么神奇。让我感兴趣的,不仅是那些看不完的摩天大楼,那些走不完的胡同四合院,那些赏不尽的文物古迹,那些听不尽的名人佚事,还有一样可能让人觉得意外,那就是一种不起眼的鸟——乌鸦。每天早晨天还不亮,“哇,哇”的鸦鸣声便破窗而入,将依稀睡梦中的我唤醒。睁开眼,透过窗玻璃,王府井一带的天空中,只只乌鸦在盘旋汇聚,然后成群结队,一起大嗓门合唱着,直向东北方向飞去。久违了,乌鸦,久违了,乌鸦的“哇哇”声。于是,乌鸦常常入梦,牵出了多少童年往事,也将我送回了援藏岁月。

    20世纪50年代,家乡胶东半岛禽鸟极多。每当冬天来临,大雁、灰鹤、白鹤、天鹅,匆忙从北方赶来,接替燕子及其他许多热带鸟纷纷南迁而腾出的空间,填补着人们的生活寂寞。人字,一字,排成长队,铺天盖地,鸣声响彻天宇。每天,鸟鸣伴着人们入睡,又提醒人们早起。晚间,麦田林地,沟旁道边,特别是河边水滨,成千上万,漫无边际,挨挨挤挤,密不见隙。当时,少年幼稚,常发邪想,要是能有一架机关枪,一梭子出去,准得扫它个百儿八十的,即使有一颗手榴弹,也准能炸个十只二十只的。这不是当年小孩子无知缺乏动物保护意识,实在是它们泛滥成灾大不受人们欢迎。它们一旦光临,无论谁家的麦苗都会被一扫而光,那确实是残酷无情,虽然也留下了滩滩大便作为补偿,但对于羸弱的小麦来说,却实在承受不随不起如此热烈的亲吻,致使许多麦田终将绝产;庄稼人倒了霉,自然就恨不得将这些杀人不用刀子的刽子手们赶尽杀绝。而对于那些乌鸦,人们却不怎么憎恨,虽然样子不美,叫声也不动听,却并不啃食麦苗糟蹋庄稼。它们只是每天傍晚,大群大群地盘旋在村子上空,一边‘哇哇’唱着自鸣得意的歌,一边寻找着合适的落脚点。太阳一落,它们就会在已经选好的大树上或密林中纷纷落脚过夜。那时,整个林木间都是一片嘈杂,混乱无序。人们发现了这一规律,便趁机浑水摸鱼:下午就爬到树上,潜伏在枝叶繁茂的隐蔽处,只等乌鸦噼哩啪啦哇哇乱叫争相坠落之时,趁乱打劫,将一只只的昏头昏脑的乌鸦伸手捉将过来,将其脖子一拧,掖到裤腰带上,然后第二只第三只……直到憨呆的乌鸦们发现了密秘,知道了上当以后,才又争相乱叫着盲无目标地胡乱逃离而去。

    后来上学了,学了《乌鸦和狐狸》一文,总会想起这样的一幕幕,常常课堂上情不自禁地地窃笑出声来,当老师质问时,才由衷地赞说课文说得真对,乌鸦的确愚蠢可笑,其至绘声绘色地对全班同学将以前所见述说一番。可是后来又学了《乌鸦喝水》,心里就觉得疑惑了,说乌鸦聪明,心里总是半信半疑。但不管乌鸦是愚蠢还是聪明,反正以后是渐渐见少了,到了60年代就少有它们光顾了,而到了70年代,便几乎绝迹了。常言道,少者为贵,曾经被人们漠然视之的乌鸦们,到了八九十年代,倒是越来越被怀念了。

    上天不逆诚人心。1990年,在西藏,我终于又见到了这些久违了的乌鸦了。西藏的乌鸦,个头极大,有的头上还长着一撮红毛。它们从蓝天白云间飞来,蹲在山坡上、电线杆上,喊着口号民,热情地迎接我们。那乌黑的羽毛在灿烂的阳光下闪现着珍珠般的光彩,你会分明地感觉到那埋在黑毛里的黑眼睛是那样的光亮,那样的炯炯有神。后来距援教的日喀则师范的在日喀则武警支队驻地外,我常常看到十几只比母鸡还大的乌鸦在寻觅饭后的残渣剩菜,悠闲自在,毫不怕人,即使你以近前即将踩着它们了,它们也只是像企鹅一样慵懒地侧侧身子,不屑地翻翻黑眼,继续踱步寻觅,实在是憨态可掬。通常,它们或信步于广场、亭廊;或融入熙熙攘攘的人流;或觅食于寺庙、居民门前;或漫舞于山岗旷野,或卿卿我我于树梢草地之间,神态自在、悠闲,一幅绅士派头,又酷似威风八面的大将军。也像它们的北京同族一样,每天凌晨早早睡醒,一边合唱,一边从高高的山头上飞向远方;它们比在北京的同族更加落落大方,从不惊恐,仿佛是步入上流社会的贵族,与人类共享蓝天白云和明媚的阳光,像希腊女神一样尽享天地间的自由安详。

    于是我的少年恶作剧之心重又萌动,找到一名学生,吩咐他回家给找一截2米长的细铁丝来。学生问我干什么用,我告诉他我要钓一只乌鸦饲养。一语出口,学生顿时脸色大变,目瞪口呆,大为惊慌,头摇得像拨郎鼓,手扇得如触电,半天才结结巴巴地说:“该拉,门度!万万使不得!”腊黄的脸上早已大汗淋漓。我被这突如其来的表现弄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大惑不解。听了学生的解释,才觉得情如石破天惊,后悔不迭。学生说,乌鸦在西藏那可是神。在藏胞的心中,万物有灵,众生平等,而乌鸦和老鹰一样,是人与神勾通的的使者,极受人敬畏。它们只要看到天葬场上香烟升起,就会成群结队会同老鹰一道从数百里之外飞来,尽情享用人类以虔诚之心将亡者的凡态俗骨制作成的精美盛宴,然后飞上山巅,将人的灵魂带入天界。乌鸦有如此功德,世世代代享受着人类的热情款待和无比尊敬。谁若捕杀乌鸦,那必定会受到天谴,遭到报应,下生不得托生为人。

    在西藏,乌鸦的确是奇怪的鸟,夜间往往住宿在高高的山崖上,也很喜欢在人类居住区的老树上筑巢栖居,与人为邻。一次我走过东风林卡时,但见高高的树顶上腾起一片乌云,直冲蓝天。走到树下仰望,看见交错的枝桠间筑有许多巢,数也数不清。说起乌鸦筑巢,人们说别看它们外表不美,可是筑巢十分讲究,巢分7层,每层使用不同的材料,越往里边越精细,最内一层在柔软细草和羽毛上面嵌着碎玻璃、瓷器片等发亮闪光的材料。

    乌鸦的智商颇高,极能适应环境,嗅觉特别敏锐,对尸体和血有着本能的感应。每当牧场上宰杀牲畜时,乌鸦能从百里外寻觅而来,天葬场招徕秃鹫时,成群的乌鸦也一起飞来。藏族民歌里就有“凶恶的黑嘴乌鸦猛地扑来,以为是尸体要啄我的眼睛”的歌词。

    高原民族对周围生态环境的密切关注,以及对身边生命的无限关爱,令人钦敬,他们众生平等的观念让人心悦诚服, 他们以笃信宽大为怀,善待一切生命。在世界各地,其貌不扬,叫声不美的乌鸦,并不令人喜爱,更有甚者,许多民族都视其为不祥之鸟,可是高原藏胞能对其一视同仁,给予关切,让它们在一个没有压抑的环境中,自由、快乐地生活。善待一切生命,就是善待人类自己,珍惜其他动物,自己也将永享快乐。这就是藏民族颇具特色的自然观、生态观,这是符合辩证唯物主义的。这是形成西藏高原世界生态环境最好的文化根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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